“妹妹,睁开眼,哥哥要进去了。”
不要回头,殷大士,你不要回头。
就在龙尾贯穿她的身体的前一秒,她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她紧紧攥着身上盖着的猞狸皮毯,大声喊着,“阿傩!阿傩!”
好在阿傩被萧行逸送进她房间,她轻轻走近榻上瑟瑟发抖殷大士,“我来了,没事了。”
殷大士呼出一口气,反了个身,“帮我把安息蜡烛点上,我想睡着。”
安息蜡烛并非真的能让人安息,只是麻痹人的神经,强行令人入睡。
我之砒霜,或许是她之蜜糖,她一觉睡至天大亮,还需要阿傩喊醒,“皇姑,皇姑,醒醒,该起床了。”
殷大士头疼欲裂,一把扯过被子盖过头顶,“我不想起来,看见那么多人就心烦。”
阿傩神秘兮兮说道,“外面人没有一个,但是来了一群聒噪的仙女鹤,你既然嫌烦,我就给你赶走。”
“别!”
殷大士鲤鱼打挺一般弹起来,连外衣都顾不得穿,趿着睡鞋提着裙摆就冲向屋外。
牛头山上雪后初霁,阳光下的镜湖泛着淡淡的绿,彷佛笼罩一片绿色的烟雾,朦胧梦幻。
归来的仙女鹤穿梭在烟雾中,尽情地戏水嬉戏,殷大士蹲在湖边,她带着鱼食,一心一意地她豢养的野鹤喂食,全然没注意身后半山腰中站着两人。
仙女与仙女鹤,远远看去如山水画作一般自然和谐。
萧行逸望在眼里,她这样轻松欢快的模样,真是少见。
身旁百里捷远远挑向镜湖,没有以往他置身事外,荣枯随缘的模样,一脸的精神矍铄心里算着,殷朝喜奢,这神爱公主身披一两黄金一寸的织罗,这样上好的猞狸皮,只怕算上进贡,一年也难出叁匹,连睡鞋上都镶宝石,这样物质的俗物怎会被称为殷朝百年来最接近神之人?
他心中难免冷笑,但又要维持着仙风道骨超脱于世的姿态,语调如往常一般,“王爷打算如何处置这神爱公主?”
“先生以为何?”
“天下之罪皆出自殷氏,虽然公主并未作恶。但身上流着殷氏之血,便是原罪。老身以为,杀之以儆效尤。”
“不妥吧先生,先不说我南境军从不杀妇孺,”萧行逸笑道,但并不正眼看他,“神爱公主早已是作古之人,我们大张旗鼓地杀她,有任何必要?本王看这神爱公主可杀不得。”
“那王爷心中自有分寸,老身失言了。”百里捷打量着说道。
“我一直尊先生为师,先生这样与我说话生分了。”萧行逸回头笑了笑,便独自下了山。
殷大士在湖边喂仙女鹤喂得高兴,便被身后不速之客扰了兴致。
鱼食随手扬进湖里,背对着来人道,“世子,一夜过去,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
萧行逸负手立于她不远处,他其实并没有想好如何处置他,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你要跟我走。”
“走去哪儿?”
“先回日光城再说。”
湖风把殷大士衣衫吹得翩飞,她本来只裹着寝衣,如今人更显得单薄,“我猜你回日光城便要称帝了吧?”
“吴越之地未平,如何称帝?”
“难道你要我助你平吴越之地?”她回过神。
吴越之地是殷朝的属地,保留着殷朝最古老的文明,富饶神秘。若想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的确要费些功夫。
可萧行逸却从未放在心上,他从不信鬼神,所以巫蛊祸患也并不会侵扰他。
那帮老朽,早已作古,没有半点战斗力,还不值得他头疼,
可面对殷大士的提议,他鬼使神差地答应,“可。”
“我助你平吴越,你放我一条归路。”
他望向她的脸,很美好,又觉得她伤痕累累,忽然开口问,“你觉得这世界上一切都是等价交换吗?”
殷大士不解其意,“怎么?”
萧行逸揉揉眉心,“没什么,只是你的提议听起来,的确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