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住地后缩,被萧行逸拎小鸡仔一般拎起来,眼神中有少有的波澜,“算来,殷释天作孽太多,他不仅弑父,屠杀手足,连自己的幼妹也不放过。”
“殷朝也是毁于他手,为什么你们都怪一个女子颠覆政权?”
“她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女孩,为什么你们都要杀她?”
萧行逸一拳打在百里捷眼眶,用力太过,只一拳变大散了他的眉骨。
“是本王杀了殷释天又如何,你想知道我是如何杀他的吗?比你对大士做的还要残酷百倍,你想知道吗?”
百里捷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甚至来不及喘气,又被萧行逸一拳打软。
萧行逸下了狠手,拳拳到肉,叁两下,百里捷整张脸骨被打散在皮囊之下,如被揉烂的面团。
血污溅落在萧行逸眉间,他一张清正端肃的脸变得有些邪魅,如此强大的气场,地府阎罗都不敢收。
百里捷瘫软在他手上,蓦然想起他背叛师门那日,丹玄子再不见他,背对着他的离开道,“桫椤,众神终将衰竭陨落,这片土地总将是人皇主宰,你们需各自找寻自己的归路。”
他肉体即将陨灭,精神却如同净化般澄明,最后的神族殷氏必将衰败,不再有香火,不再有供奉,这片大陆将会回到人皇统治的时代。
他无法张口,可舌尖喉管依能发声,“你那心上人小公主,今日她不死于我手中,也活不了多久了…”
萧行逸不愿听见外人提起殷大士,咣咣两拳,百里捷两只眼球脱框,耸拉在外,摇摇欲坠,他发狠说道,“活不久的人,我看是你差不多。”
萧行逸不会让他活过今晚,因此行事说话间没有半点顾忌,此刻他浑身热得发烫,凶戾之气恨不得活撕了他。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留,势必要加倍偿还。
“殷朝人都死了,她便如同斩断了根的大树,很快便会枯竭…众神皆会陨落,包括丹玄子…嘶嘶…”
百里捷浑浊的瞳孔渐渐放大,那是人之将死的时散发的讯号,在肉体陨灭之时,灵魂却入飞升一般开阔清明,他前半生一心渴望成神,背叛师门后修习邪术,便再无回头之路。如今百年时光如过眼云烟,求死无能,而唯有眼前人能祝他脱离苦海。
“殷朝之人死后也终会回归英灵殿,永不堕六道轮回,奈何桥上你二人再不得交汇。而无量子你,是必将走向光明的,人族生生不息,世代轮回,你若强求,也只能强求一世,死后你二人尘归尘,土归土,再无交集。”
“无量子可不是你叫得的。”
萧行逸扯着他的眼球,连带着血肉脑髓从他眼眶中夺出,“有没有今生来世,也是我萧行逸说的算。”
奇怪的是,百里捷再无新鲜血液流出。他手一松,头骨咕噜噜坠地,发出空空两响。
灵魂血肉具化为灰烬,只剩一坨白骨,两只眼球闪闪,百里捷终于死于萧行逸之手,得以超脱。
垮刹一声,人死如大厦倾,在一片废墟中,他见到百里捷怀里跌落出一串响铃,他弯腰拾起,若没猜错,这便是殷大士留给崔柔的那串子铃,如今铃铛被脏血所污,细细擦干揣入怀中。
出门时,天已全黑,唯有谢萄提着纱灯在外等候,见萧行逸走得歪歪扭扭,他连忙去扶,“将军,您叁日未睡,如今只怕是发了高烧,要为您请军医吗?”
请军医又有何用?十叁岁那样炙热又强烈的情感再次向他袭来,他毫无还手之力,连他都觉得自己可笑,这么多年来,依然没有一点长进。
“无妨,休息一晚便可。”
他拂开谢萄的手,强撑着走回屋,谢萄从未见过自己眼中强大坚定也有如此疲惫的一面,他紧抿嘴唇,不敢搭话。
“谢萄,今日之事决不能透露出去。”
“属下明白。”
每走一步,牵扯的肌肉就有着撕裂再缝合般的痛楚,这真是如此漫长的一天,他两手交握于胸前,闭上眼想着自己也还活着,想着她也还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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