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忘渊帝端着药碗一时间进退两难,就因为宿问清那声“疼”,他竟有些下不去手,可这药汁能激发先前的丹药药性,非喝不可。
“再喝点儿。”柳妄渊也不知道宿问清能不能听见,就那么温声哄着:“听话。”
宿问清蹙着眉,歪着脑袋靠在柳妄渊怀中,像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片刻后轻轻张开嘴巴。
喝了一半管用就行,剩下的大半柳妄渊没给喂,而两种药物一碰,就在宿问清身体里炸开了锅,生筋之痛对修真人士来说绝非易事,境界低的忍受不住哭天抹泪乃至于自爆而亡的不在少数,可见厉害,而宿问清顶多轻哼两声,身上一起汗就被柳妄渊捏诀清理干净。
月色清清地洒进来,柳妄渊微侧着身子,觉得太亮就替宿问清挡住,两人掌心紧贴着手背,饶是忘渊帝再不问红尘心思清灵也不觉得这个动作干净磊落,暧昧在清冷的夜色中微微发酵,变成落在心门上的一捧水雾,悄无声息地砸在情根上,如何都躲不掉。
宿问清诚恳地觉得,修复筋脉不如来个痛快,太疼了。
可等他睁开眼睛,入目先看到一张无暇俊美的侧脸,顿时就觉得活着也挺好……
只因这个人是忘渊帝。
宿问清不敢亵渎自己的神明,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刚动了动就被柳妄渊按住了肩膀,男人嗓音发哑,透着股难言的性感,“感觉如何?”
“还、还好。”宿问清接道,他耳根红彤彤的,一清二楚地落在柳妄渊眼中。
这再自欺欺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柳妄渊盯着那抹绯红看了片刻,忽然开窍,发现小仙君对他的心思似乎不一般?
忘渊帝在“情”之一字上并未花费多少精力,导致一片空白干干净净,其实从前妖界魔界喜欢他的男修女修不少,但柳妄渊瞧着都一个样,再者惦念情爱的一般修为都差的要死,资质愚笨,拖油瓶罢了。
说的简单点儿,凭本事单身。
但如果对象是宿问清……柳妄渊的心思难得卡了卡,发现从前那套“给我滚蛋”的理念似乎行不通,毕竟这人如今离不开他。
缓缓吧,想不通的柳妄渊索性不再想,而是将问题放置一边,开始准备今天的药。
看着认真炼药的忘渊帝,宿问清简直自惭形秽,帝尊一心向道,心无杂念,实在吾辈楷模。
第十二章 很甜
宿问清跟柳妄渊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在清灵山“同居”起来。
柳妄渊于竹屋一侧另起了一间房,期间家具摆设都是他一件件亲自弄的,宿问清捧着茶杯在门口晒太阳,这才发现忘渊帝不仅炼药一绝,炼器也很厉害。
男人干活的时候总会将身上的法器袍子绑在腰侧,结实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一览无余,饶是宿问清再如何避开不去想,偶尔一眼也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宿问清如今肉体凡胎,虽然早已辟谷,但仍会觉得饿,之前一直靠执法长老送来的灵露吊着,一滴即可果腹,可明显没什么营养,柳妄渊见状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由头,这天晚上从后山回来,手上提着一只兔子,已经放了血,兔毛也让剥了,见宿问清看来,柳妄渊一驻足,忽的问道:“你不会觉得血淋淋吧?”
宿问清捧着茶杯仍旧那副提前养老的样子,微笑道:“我不喜欢清炖。”
柳妄渊颇为志同道合:“火烤。”
谁能想到,这百年来唯二可以封印“灭灵君”强者正围在篝火前烤兔子。
知晓柳妄渊对自己的好源于那三十年的神魂滋养,加上所剩时日无多,还有爱慕作祟,宿问清总算说服自己,坦坦荡荡接受一次,就这么跟柳妄渊待在一起,就已经是世间极乐。
柳妄渊从纳戒里取出些烤肉的佐料,有几个袋子明显打开过,以宿问清的聪慧瞬间想到各种缘由,看柳妄渊的眼神都变了,他到底没忍住:“帝尊经常烤肉吃?”
“我说是爱好你信吗?”柳妄渊叹了口气。
宿问清笑道:“信的。”
修真之人自辟谷后就极少有口腹之欲,一是心向大道,吃的就显得微不足道,二是日积月累到底会在体内积淀杂质,于修道之途全无裨益,但柳妄渊不这么认为,他注重修心,杂质什么的不过一次洗筋伐髓的过程,只要功夫深,什么都阻挡不住干饭人。
但柳妄渊吃东西很挑,且没迹可寻,这种小野兔勉强算其中之一。
两人分食一只兔子,宿问清饮露喝风至少三百年,早已忘了食物的味道,今天这么一吃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没了那些规矩束缚,灵魂都轻飘飘的。
宿问清看了眼天色:“今晚星辰明亮,明日定然是个晴天。”
又可以晒太阳了。
柳妄渊没想到这一层,跟着抬头看了看,接道:“这里距离曾经的天界太远,星辰算不得明亮。”
宿问清了然:“自然比不上仙尊的岐麓山。”言辞间竟然有几分歆羡。
柳妄渊吐掉最后一块骨头,问道:“想去看看?”
宿问清下意识想否认,可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子,只觉得诱惑力十足,于是点了点头:“嗯。”
柳妄渊站起身,朝宿问清伸出一只手:“来,我带你去。”
岐麓山周遭一百零八种禁制跟结界,全是忘渊帝亲手布置,稍有能耐的即便闯过一些关卡,也得在最后的伏魔大阵中灰飞烟灭,柳妄渊的领地意识很强烈,宿问清是他主动邀请的第一人。
宿问清抓住那只手站起来,掌心的温度令他心神荡漾,甚至于分开时将手藏于袖中,轻轻搓捻了两下。
柳妄渊眼观六路,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穿上法袍的时候微微勾唇。
“我怕是乘坐不了飞行法器。”宿问清神色尴尬,“我……”
“我知道。”柳妄渊打断:“我们不坐飞行法器。”
宿问清一愣:“那怎么过去?”
柳妄渊:“凡人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
第二天上午,宿问清醒来后出了竹屋,然后眨眨眼,再轻轻一揉,有些没反应过来。
眼前停着一辆挺普通的马车,当然只是看起来普通,拉马车的黑鬃马儿正在轻喘蹬蹄,马头晃动时猩红的火焰从它眼中飘散出来,一看就绝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