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苏和赌气离开魔界,哪怕他荒山跟草霜结为道侣,但其中七分花心三分赌气,如今细细想来,他只是不喜欢苏和过于规矩刻板,他们在一起从未享受过这世间极致的快乐,而他生性追逐这些,有错吗?
苏和跟他解籍后一直一个人,世人皆知苏和仙尊苍老了十岁,早已不负当年的风采,荒山内疚的同时,心底暗藏着几分见不得人的暗喜,也好,等自己气消了,就接他回来。
草霜是晨间露珠,带给荒山的快乐享受是短暂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出现在荒山梦中最多的一张脸是苏和,这点荒山跟谁都没有说过,苏和像是一粒种子,在合籍的那日便播种心尖,荒山察觉不到也不懂珍惜,可种子会发芽,会伸展枝叶,会长成参天大树。
等荒山幡然醒悟,发现根系连着心,毁不掉碰不得,唯有将那个人重新揽入怀中,可天道不允,出现了一个风卿!
让魔族生出的心魔,一定是这世间最大的求不得。
苏和蹙眉:“你发什么疯?”
荒山闻言眼中瞬间充斥着水色,他样貌痴癫,透着即将破土的杀意,眼神却无比温柔,有种诡异的分割感。
“我发疯?”荒山点点头:“是啊,我早就疯了,苏和,你看不到吗?”
“够了。”苏和冷脸打断,对于荒山这流露在外的后悔疯癫没有丝毫动容,“你当年跟草霜暗通款曲,后带他回魔界,;逼我离开,再要我心头血,令我境界不稳修养数百年,如今这番深情又是做给谁看?”
荒山眼神闪躲,他实实在在做过这些,否认不了,但心中一个声音告诉他:管他过往如今,抢来了再说!
于是荒山的神色逐渐冷硬坚定起来,他沉默了一阵,忽然说道:“苏和,魔界没有解籍一说,你还是我的妻。”
“你要点儿脸能死吗?”帝尊诚恳发问。
一道剑光跟他说话同步,苍灵携着尖锐的破空的之声,感觉到了主人的愤怒,顷刻间到了荒山面前,兜头就是一斩!
荒山急忙后撤,剑气锐利,削断了他的发,紧跟着,那张痛恨至极的脸就到了跟前。
荒山对风卿如此痛恨,风卿对他就不是吗?
自己心中谪仙一般的人物啊,哪怕修了剑道对万物无情,心中仍有一片净土留给苏和,留给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谁知经年再见,苏和法相受损面容憔悴,虽然合道但活得清心寡欲,随时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
诚然苏和从未说过,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遭遇过的背叛、冷眼,嘲讽,在漫长而荒芜的生命中一点点凝结成扎在心头的刺,他几乎是期待着殉道的,成全身前身后名,也算干净。
风卿如何不心疼。
他疼得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一想到自己若是再晚出现一些,就止不住的后怕。
这些全是拜荒山所赐,所以他有何脸面再出现?!
“你找死!”风卿逼近,手执苍灵,对着荒山一字一句。
荒山心魔大成,几乎吞噬了他全部神魂识海,一看到风卿就体内魔血沸腾,战力大大提升,他跟风卿一交手就发觉了对方的修为,即将一剑开天门!荒山眼底滑过一抹嫉恨,下手更是狠辣不留情。
那边打得狂风不绝,树木伏地,这边一道青色的身影闯入苏和眼前。
草霜满脸哀戚,对着苏和就是“砰砰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仙尊,我可以让位,只求您让尊上恢复原本模样,他是为了您才成为这样,还望尊上垂怜!”
苏和冷冷注视着草霜,没有说话。
“小……”宿问清察觉到不对,却被柳妄渊抓住了。
草霜袖中闪过寒芒,一个法器倏然冲出,跟上次草楠一样的手法,这兔子精简直冥顽不灵。
苏和没动,只是在法器罩下的时候,猛地向前一步!
只这一步,法器造出的结界开始一寸寸碎裂,苏和抬手一拂,碎片化作光点从他周身飘过,兔子警觉,转过身就要跑,但他才是个什么修为?
苏和一把掐住草霜的脖子,微微用力,就将人提了起来。
“本座当时若非封印钥匙神魂灵力俱不稳,草楠能得逞?”苏和极少用这种语气说话,高高在上,从容蔑视,他从骨子里就没把草霜放在眼里过,从前是,如今亦是。
“放、放开……”草霜拼命挣扎,“尊上……”
“荒山今日救不了你,你与本座的纠葛,就此刻结算!”
一掌推出,直接将草霜体内的金丹击碎,他先是一怔,有那么数秒钟毫无知觉,然后丹田像是被利刃捅穿,跟着翻搅了一顿,疼得草霜当即一口鲜血,蜷缩在地上连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边荒山发现草霜的情况,却只是瞥了一眼,并未上前阻拦。
薄情寡义至此,实属罕见。
苏和紧跟着隔空五指一收。
草霜看出了苏和的意图,眼底闪过慌乱,几乎是尖叫:“尊上爱我,你敢!”
“我今日连荒山都杀,有何不敢?”苏和冷声。
大喜的日子遇到这种破事,晦气极了,苏和不是没脾气。
“尊上救我!”草霜嗓子都喊劈了,奈何他的尊上逐渐处于下风,毕竟如今差风卿一个境界,哪怕魔气肆意也不是对手。
苏和瞳孔一缩,不等草霜叫出第二声,这只兔妖就在极致的恐惧中一点点化作飞灰散开。
苏和胸中一口浊气消散,他转而看向荒山,拿出了笛子。
荒山一脸绝望跟难以置信:“你要杀我?”
宿问清淡淡:“我怀疑他脑子已经坏掉了。”
一旁的帝尊满脸惊讶,他家这位还会说人了?
苏和加上风卿,不过几息,荒山就口喷鲜血飞了出去,然后落在了柳妄渊跟宿问清面前。
忘渊帝十分嫌弃,给人一脚踢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