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过了几日啊……一个个的都不叫人省心。
到了府邸门口,苏和正在跟风卿喝茶,苏和仙尊如今也是个“切开黑”,谁能想到一开始最害怕徒弟受帝尊荼毒的人,潜移默化中成了同化速度最快的那位,苏和看看湛方凌再看看瞭望首,意味深长地微微挑眉,这才问宿问清:“走了?”
“嗯。”宿问清接道,“不走没办法。”
“仙尊怎么不去送送?”瞭望首问。
苏和:“场面让人落泪,就算了。”
瞭望首:“???”
“来。”柳妄渊大刀阔斧地坐在不远处,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说说,你俩咋回事?”
瞭望首摇摇头:“什么怎么回事?我们很正常啊!”
柳妄渊端详他半天,笃定:“开荤了。”
瞭望首:“……”
魔尊害羞不仅容易上脸,还藏不住魔角,显露的那一刻瞭望首想死的心都有了。
“哎……”帝尊惆怅:“先是柳生生再是你,我这嫁妆……好好好,你先放下鬼头刀!”忘渊帝觉得一个魔,有必要脸皮这么薄吗?他先是从纳戒中掏出来一个法器,然后是一瓶丹药,前者扔给瞭望首,后者扔给湛方凌,继续说:“你修为化神迟迟不进,原因为何我也就不说了。”
众人:“……”您变相说完了。
忘渊帝:“这是个七品法器,你根基不稳合道大劫,关键时刻用得上。至于你。”帝尊都懒得看湛方凌,冲着一旁的空气说:“不用收集什么妖丹鬼丹的,这个拿去吃,吃了你就知道要如何调动灵力,只要你之前不是个废物,恢复巅峰不过是时间问题。”
瞭望首一愣:“帝尊你们……”
“所得好友不过你们几个。”柳妄渊淡淡:“举手之劳罢了。”
瞭望首这边刚有动容就见帝尊将一个瓶子扔给湛方凌,从面前飞过,散出的气味有点儿熟悉。
好像是上次给风卿的那瓶……
瞭望首愕然:“帝尊你……”
“别说。”柳妄渊打断:“也是为了让你轻松点儿。”
有理有据。
湛方凌本以为要跟忘渊帝打几天太极,实在不行就不要丹药了,谁知这人给的实在痛快,给湛方凌打蒙了。
后山——
瞭望首正跟着风卿在河里捞鱼,打算晚上烤着吃。
“我看得上的魔不多,瞭望首算其中之一。”宿问清则站在湛方凌身侧,低声道:“你既然要了他,就别辜负他。”
湛方凌颔首:“自然。”
柳妄渊靠着后面的大树坐,怀里抱着肥崽,帝尊手法好,小狐狸舒服得扬起脑袋,得岐麓山灵力滋养,这小崽子越长越水灵,任谁见到都喜欢。
“如果瞭望首有天来跟我说你负了他,不夸张,本尊追你到天涯海角。”
湛方凌没吭声,忘渊帝有这个本事。
但接下来一千二百年,瞭望首时有负气来岐麓山的时候,却从未说过湛方凌一句不是,而且只要湛方凌事后来接人,瞭望首就跟着走,宿问清跟柳妄渊看他们“离家出走”的戏码都要看腻了。
值得一提的是柳生生,有次宿问清跟柳妄渊有游历山川时见到她,小魔女穿着不那么潇洒放肆,规规矩矩一朵可人花,越发小女人气质,他们只是远远一眼,并未靠近,柳生生的劫还未过去,妄加插手恐生事端。
宿问清是真怕柳生生动情,一旦落空就又是一场折磨。
然后那个佛子出现了,他买了串糖葫芦递给柳生生,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是难有的豁达跟情愫,然后双双消失在人海。
对了,那佛子蓄了发,虽然胸口还有一串佛珠,但两只脚迈入红尘,再也舍不掉了。
然后又过了六百年,瞭望首终于位列合道,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品邢,将人好好地按在地上擦了擦,当时赶来的琼芳公主抱着半死不活的品邢哭,品邢则吐出一口血,嘲讽道:“湛方凌呢?就知道躲在你身后?”
瞭望首将鬼头刀往地上一掼,“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
但其实瞭望首隐隐不安,他是个心高气傲的魔,虽然跟湛方凌在一起后是下面那个,但境界高出对方一截,稍微能弥补点儿自尊心,而最近他越发觉得湛方凌修为深不可测,虽然还是化神后期大圆满,但像是盛了早已过量的水,一旦爆发可不是合道那么简单。
的确,瞭望首是修行,而湛方凌是恢复。
入夜,岐麓山脚下十分安静,偶有虫鸣响起,又困倦地消声无影。
太骨一直在岐麓山上横着走,此刻却有些拘谨,他在杂乱横生的枝叶上跳动,身上真火未燃,就一个红彤彤的小纸人模样,穿过这片遮挡视野的荒芜,眼前一下子开阔起来,只到人脚踝的风絮草轻飘飘的如雾飘荡,远方的山河只见一个轮廓,头顶明月高悬。
应是故人来。
湛方凌转过身,跟太骨遥遥相对。
太骨曾经说过,他生于上古蛮荒,故而在那个天道应允的时代,是个神器,而他有一个主人。
不知多久的山河变迁,早在天道崩塌那日太骨就跟湛方凌互相感知到了,但真的太久了,久到曾经那种并经作战、恍如一个人的默契,在漫长的枯萎等待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痕迹,但他们还想见一见,曾经一别匆匆,经年相遇,只为了一句“平安就好。”
“平安就好。”湛方凌说完招招手。
太骨空洞的五官溢出悲伤,他飞向湛方凌,先是左肩再是右肩,最后一个翻滚落在湛方凌掌心,这是他们从前经常用的姿势,但这次湛方凌差点儿没接住太骨。
然而已经满足了。
太骨坐在湛方凌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