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目光望过来的那一刻,周晚意贫瘠的脑海中似有烟花骤然绽开,然而当江厌移开目光,她却又仿佛是陷入了永不见底的深潭,仅一秒停留的视线,就能操纵她万千情绪在脑海中疯狂翻涌。
所以现在,她不敢收这个礼物。
江厌长指抬起,取走了盒中手链。
他很高,周晚意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下意识条件反射抬头,却只看到男人瘦削利落的下巴。
胡茬被剃得很干净,之下是凸起的性感喉结,以及那颗极具诱惑的小色素痣。
“抬手。”
江厌淡淡的嗓音从头顶落下,在周晚意心底漾开点点波澜。
她乖顺地抬手,听话得要命。
冰凉的手链触到腕间皮肤,沿着皮肤表层一路向上蔓延。
江厌在给她戴手链。
尾部的小扣子有些难扣,江厌的手指不免碰到周晚意腕间细嫩的肌肤,他的食指和大拇指用力,剩余三根手指无意识下垂,正好碰到周晚意敏感的尾指末端。
冰冷的手链与男人指尖的温热一起刺激着周晚意的皮肤,像是冰山与不灭春火指尖的较量,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神经一路传递到大脑皮层,然后条件反射一般地,她微微颤了一下尾指。
江厌将原本的月亮吊坠取下还给她,“这个容易划伤,以后就不要再戴了。”
周晚意下意识就反驳:“可是这个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
“不行,”男人打断她,半真半假地吓唬道:“你这个弯月两端很尖,万一滑到桡动脉,血可就止不住了。”
“若是晚上睡觉戴着,翻身的时候不注意还有可能会划伤颈动脉,血和喷泉一样涌出来,很有可能都等不到救护车。”
江厌身上的白大褂很有信服力,表情也严肃,周晚意确确实实是被吓到了。
她紧了紧手心吊坠,很听劝地说:“那我以后不戴了。”
江厌眸间划过一抹得逞笑意,但表面上还是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暧昧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流转。
因为之前戴手链的缘故,所以他们之间靠得很近,几乎周晚意一抬头就能亲到男人光洁的下巴。
淡淡的消毒水味从白褂上传来,其实凑近闻,还能闻到他耳后飘来的淡淡雪松香。
雪松木香冷冽且纯净,仿佛置身于初雪的冬日,如松枝落雪般清冷纯透,与其他暖调的木香大不相同,也像极了江厌这个人。
周晚意心神微荡,掀唇笑问:“江医生是怕我被割伤,所以特意给我买的手链吗?”
女人嗓音夹着浓笑,将室内一时的静谧划个稀碎,但暧昧只增不减。
她笑得勾人,仿佛盘丝洞里的小妖精,可惜江厌不是唐僧。
在心跳即将崩盘之前,江厌及时移开目光,故作平静道:“这不重要。”
周晚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问:“那江医生送这个太阳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男人垂眸,认真思考了很久,才郑重开口:“我希望你别借光,要成为光,成为熠熠生辉的太阳。”
周晚意的心狠狠一窒,仿佛沉在水底的金鱼遇上了喜欢的月亮,新鲜的氧气让她从水中跳跃飞起,那一刻她的月亮低头轻吻了她的额角,并郑重地告诉她,她也可以成为熠熠生辉的光。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江厌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弯了一下,眸间也浮现零星笑意,像雪山初融时的含蓄,却又用股股清流抚慰人心。
“原来不止是哭,泪痣笑起来也会很好看。”
周晚意讷讷地抬手,想用食指轻轻摸一摸男人左边眼角的那颗细小泪痣。
却被男人侧头避开。
周晚意想要再度上前,办公室的门却被一把推开。
护士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江医生,3床的大爷说有点事情要问你!”
看到江厌与周晚意在窗前暧昧的姿势,又立马退出办公室,“对不起江医生,下次进来我一定敲门,我去通知3床的大爷你现在有点事,让他稍微等一会儿!”
说完就要逃走,却被江厌一把叫住:“我和你一起去。”
小护士不可置信的目光停留在周晚意身上:“那嫂子怎么办?”
江厌回头看了周晚意一眼,抿了抿唇叮嘱道:“你先在办公室待一会儿,病人要紧。”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连办公室的门都没关。
周晚意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手链,碎钻被折出细碎的彩光,倒真是像个熠熠生辉的太阳。
心里犹如被三月的柳絮轻轻拂过,软得一塌糊涂。
她在办公室待了有些时间,嫌闷就出门透了会儿气。
晚上九点的医院些许冷清,走廊上行人很少,周晚意也不敢走远,于是在医生办公室边上的窗户吹风。
“你好——”
一道温和的男音从身后响起,周晚意回头去看,正好对上一张略显拘谨的陌生面庞。
男人举着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
寒风从身后吹来,吹得发丝微微凌乱,她皱了一下眉,刚要拒绝就看到男人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