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正无聊地盯着地板上的格纹发呆,大概是胃炎导致有微微发烧的迹象,整个人连反应力都变慢了。许怀砚坐在旁边打着手游,时不时抬头关注她吊瓶的输液情况。
头顶忽然覆下一片阴影时,鹿茗还以为是有人要从前面走过,下意识地缩了缩腿。
几秒后那人还是站在面前没动,她这才茫然地抬头。
眼前人外罩一件长款风衣,里头穿着身一丝不苟的黑西装,包括头发都专门喷胶定型过。
这一身打扮在晚上的输液室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柏翊手里拎着保温袋,见她半晌没吱声,不由好笑:“几天不见连自己男朋友都不认识了?”
鹿茗仿佛终于确定眼前不是幻觉,表情丰富了些,惊讶中带着惊喜:“学长你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还不是为了给你送饭。”一旁的许怀砚收了手机,斜睨了妹妹一眼后,伸手接过柏翊手里的袋子,“你这速度这也太慢了。”
“绕去买银耳汤花了点时间。”柏翊解释着边在鹿茗另一边位置上落座。
立刻理解的许怀砚点头:“也是,某人一口一个主意,麻烦你了啊。”
说完又觉得没必要,于是改口:“不对,本来作的就是你女朋友,辛苦也得忍着。”
鹿茗听懂了,眼里震惊又不满:“我作吗?”
许怀砚:“作就作呗。”
她又扭头去看柏翊,后者低笑起来:“没事,随便作。”
“……”所以说就只是想吃银耳汤而已就被打上“作”的标签了吗!
鹿茗对他俩的回答都很不满意。
许怀砚已经把保温袋里的餐盒拿出来了,有两份,都是汤汤水水的。
没有她一直说不想喝的粥,一碗是小馄饨,另一碗就是银耳汤。
许怀砚先把馄饨的盖子打开,边啧着感慨:“还得是你啊。”
他几个外卖软件翻遍了也没找着还在营业的馄饨店,因而跟柏翊说的时候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他还真能搞来。
鹿茗才想起一直没问的:“学长你是从宴会上过来的?”
应该是吧,他这一身衣服都没换呢。而且凑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和之前啤酒的味道不一样,她猜他应该是喝了香槟之类的。
见他点头,她又蹙眉:“那你中途离场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去露过脸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柏翊轻笑,继而又理直气壮,“馄饨还是让宴会厅的厨师现做的。”
鹿茗:“……”
不仅提前离场,甚至走前还打包。
没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柏翊语气低柔,曲起指节轻轻蹭了蹭她的脸:“之前吐得很厉害是不是,现在还难不难受了。”
鹿茗本想习惯性地摇头说不难受,但或许是他这会儿实在太温柔,忍不住让她产生一种想要依偎的冲动。
最后声音低低的,眼角也有些发红,半垂下眸掩去眼里的脆弱,只柔软道:“一点点。”
还是有一点点难受。
柏翊心疼地摸了两下她的头发,不住哄着:“这瓶药水打完就舒服了,再忍一忍。”
只有许怀砚朝这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甩了个白眼。
“难受就对了,不难受她不长记性好吧。”说完又把手里这碗馄饨朝柏翊那边一递,“行了你给她喂吧。”
太子活这二十几年,亲自拿勺子给人一口一口喂饭的经历还是头一遭。
一开始格外小心翼翼,捞起一只馄饨要吹上十来秒才敢喂过去,就怕太烫。一直喂到后半碗才慢慢熟练起来。
小馄饨是现包现煮的,汤底用的还是鸡汤,又香又鲜。
鹿茗本来在此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甜甜的银耳汤,没想到了吃了口馄饨后胃口就打开了,最后一整碗都乖乖吃完,反而到最后变成银耳汤喝不下了。
许怀砚勾起一抹假笑:“给你惯的。”
鹿茗:“……我可以当明天的早餐。”
“你别到时候又突然想吃别的就行。”许怀砚摇着头,叮嘱她把冲剂喝了,自己则起身准备出去把垃圾扔了。
喝完药,正好有护士过来给对面的小朋友换吊瓶。
鹿茗想起之前想要分享的,身子向身边人倾斜,掩着口鼻悄悄说:“学长你看前面的小男孩。”
柏翊才刚抬眼看过去,又紧接听她隐隐兴奋道:“你们俩泪痣的位置一模一样诶。”
他不由失笑,收回视线转而侧目看她:“就看这个啊。”
“对呀,”鹿茗把手放下,“你不觉得很巧吗。”
“巧,”柏翊点头,继而道,“不过我以为你让我看小男孩手里的棒棒糖。”
她不解地歪了下头。
就见男朋友好像变魔术似的,手伸进风衣口袋里,下一秒拿出来时,掌心就躺了一颗水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