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非进去一观究竟不可!你若非拦着,绝没你的好果子吃!”
一男音气势汹汹,话音未落,驳话的女声也不示弱:“我敬您是长辈,今天您可真不自重!我已跟您说了,国巫身体抱恙不能见人,您贸然进去惊了她,待得君上回来,您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殷追与姜怀同时停住脚,举目看向几尺之外。
从很多年前开始,弦国国府便是这样一分为二的格局。前半是国君居所,后半乃国巫所用,中间有一条六丈宽的青石板小道相隔。
现下的争吵就在这条小道上,正争执的二人在她住处的大门外,这条道上另还有几十人拥着,都是护卫模样,举着火把将那道紧阖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在她门前挡驾的是她的闺友苏鸾,堵门这方为首的那人却是背对着她,她一时还看不清是谁。
但闻那人冷哼着道:“你少唬我!我只听说国巫失踪了,现下军心民心都不稳。你快让我进去看一眼,我好安抚人心!”
苏鸾也一声冷哼:“我管你听说了什么、又怎么想?我只知道君上要我在这儿守着,你非要进去,拿君上的手令来!”
一时间僵持不下。苏鸾一边跟他硬呛,一边也心虚得很。虽则阿追这里护卫侍从不少,但眼下来闹的这人偏是卫尉,国府上下的护卫同归他管,真闹起来她还真“没好果子吃”。
苏鸾直争得心里打鼓不止,一看对方暂被“手令”唬住,赶忙趁热打铁:“若不然你就是抗旨不尊!到时非请君上治你的罪不可!”
那卫尉回神便闹了,怒骂一句“小丫头片子狐假虎威!”,伸手就拎她衣领。
众人之后,忽传来一声冷冽而清亮的:“住手!”
众人皆一愣,齐齐地回过头,定睛看清来者后,悚然一惊。
他们背后月门里投出的光火在地上映作一块明亮的圆盘,面前的女子正立于那圆盘当众,宝蓝色的长斗篷迤地,遮着她的身形。
他们便下意识地努力去看她的面容,却是半张脸都被斗篷的帽子遮住,帽檐下隐隐的露出了个鼻尖,再往下的红菱般的薄唇倒能看得清楚。
任由他们怔了一会儿,那薄唇轻启,带出一声嗤笑:“卫尉,便是我没有抱恙养病的时候,你也是没有资格见我的。”
言罢她便向前走去,两旁的护卫带着惊疑不由自主地让开道。她头也不抬,直至离门还有三两步时,停了脚,语气不耐地向卫尉道:“你是想继续拎着我的朋友不放,还是去向君上见礼?”
众人正不明白,便见那宝蓝斗篷笼罩下的女子缓缓回过身,牵引着他们的目光再度向月门处看去。
他们这才注意到,月门边的阴影下,弦公眸色沉沉!
“君上……”卫尉愣了愣总算放开苏鸾,擦着额上的冷汗躬身走过去作揖,“关于国巫的传言四起、君上您又突然离京,臣这才……”
“国巫身体抱恙,我寻到神医,带她看病去了。”姜怀从阴影下走出,负手淡看着他,“卫尉一职,我换人做。你且先回家休息吧。”
“这……”那卫尉满目愕然,“君上,臣只是……”
“国巫不应受任何质疑。”姜怀神色定定地凝视着他,缓了口气,又道,“都退下吧。”
那卫尉自知辩驳无用,虽不甘也只能一揖,带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