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一道关门声响,男生顿了顿,忽地打开车门,长腿一伸,跟了出去。
“陶音。”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陶音茫然地回过头。
江屹杨走到她身前,墨蓝色的外衣混在漆黑的夜幕中,长眸微垂,暗色中也能看见他眼里闪烁不定的光。
顿了一秒,他低下脖颈:“下周一考试,周末这两天有不懂的题,可以随时问我。”
她下意识问了句:“随时吗?”
“嗯,随时,”他唇边勾起弧度,嗓音里透着一丝纵容的意味:“发信息,或者给我打电话,都可以。”
闻言,少女似拨开云雾,脸上扬起一抹明快的笑容,点了点头:“好。”
鬓边发丝柔软,随风抚过脸颊,乌眸红唇,乖软中透着灵秀,还有一股不自知的可爱。
江屹杨的眼底划过一丝波痕,垂在裤边的手指动了动,想帮她拨一下头发,半响,手插进兜里,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
“回去吧。”
江屹杨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家里阿姨给开的门,听见玄关处的动静,云清容从客厅里望了眼,“小屹回来啦。”
他走进客厅,家里来了客人很热闹。是云清容的堂姐,来城北谈生意,顺便过来住一两天。
沙发上的小男孩叫许明轩,是云清容堂姐家的小儿子,他一见到江屹杨,立刻放下手里的飞机模型,跳下沙发,跑过来拽他的胳膊:“哥,你可回来了。”
沙发上的女人容貌与云清容有几分相像,笑容慈和,和江母一样不太像这个年纪的女人,她打量一眼江屹杨,会心笑了笑:“小屹一年不见又长高了些。”
江屹杨点点头:“堂姨。”
小朋友按捺不住,拽着他往楼梯的方向走:“哥,我都等你半天了,快,上楼陪我打游戏。”
堂姨:“嗐,这孩子就跟他哥亲。”
江屹杨:“那我先上楼了。”
云清容应了声,想起什么又问:“晚饭吃了吗,我让阿姨留了菜,给你送到房间?”
“不用,”江屹杨也没什么胃口,随口道:“在外面吃过了。”
上到二楼,进到房间里,江屹杨给许明轩打开游戏机,让他自己先玩,而后从衣柜里扯了件衣服,去浴室洗澡。
小孩子性子皮,根本呆不住,待他从浴室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玩起了滑板,看见他后圆圆的眼睛眨了眨,笑的开心:“哥,我滑的怎么样?”
江屹杨瞥他一眼,“不怎么样。”
毛巾搭到脖子上,往一旁走,丝毫不在意是否打击到小朋友的内心,补了句:“挺差的。”
许明轩撇撇嘴,他知道江屹杨有多厉害,也见过他是怎么练的,倒也不气馁,继续在房间空地上滑来滑去。
敲门声响,云清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到房间,放到桌上后,看了眼窗边窝在椅子里的江屹杨。
少年的样子懒散,靠着椅背,神色淡淡的,如往常无异,但仔细一看却略有不同,眉宇间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颓意。
云清容顿了顿,过去轻声问:“有什么事吗,最近学习压力大?”
“没有,”江屹杨拨了拨半湿的头发,稍直起身子,不紧不慢道:“今天打球有点累了。”
闻言,云清容放下心来,笑笑说:“我明天要和你堂姨去郊外逛逛,你也一起去吗?”
“下周有考试,我还得复习。”
“那行,学习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云清容嘱咐了句,又说:“我先下去陪你堂姨说话了。”
人走后,许明轩脚踩住地板,停下滑板瞅了瞅江屹杨:“哥,你很累吗?”
江屹杨轻描淡写地看了小朋友一眼。
许明轩对他这个哥哥向来是又怕又喜欢,纠结一秒,十分体贴地说:“那我不耽误哥你休息了,我去外面玩。”
小孩子说完抱起滑板往口门走,走到一半,脚步顿住,又折回来叼了块桃子,才出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江屹杨又懒懒靠回椅背,半抬起眼皮望向窗外,月色很美,柔光如流水般透过窗户静静地泻进房间里。
心底的情绪也在这一刻蔓延开来,无限扩张,他试着不去想,但没办法,脑海里不住地浮现女孩朝他笑时的模样。
远处的夜灯零零碎碎,他的目光垂落,有些失神。
良久。
少年手指蹭了蹭鼻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轻笑了声。
算了。
既然喜欢了,单向也无妨。
翌日清早,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里,江屹杨昨夜睡的晚,起的却早,睁开眼后先摸过手机看一眼,又放了回去。
洗漱过后从房间出来,下楼吃早餐时,在餐厅看见一道小身影,他扯了扯嘴角,去餐桌边拿起一块三明治,问:“你怎么没出门?”
“我不想去郊外玩,我想在家跟你呆着,就跟我妈说肚子不舒服,”许明轩嘴里啃着一个鸡翅,眼珠子一转,笑嘻嘻说:“哥,你带我出去玩滑板呗!”
“那你失算了,”江屹杨倒了杯牛奶,往楼上走,“你哥今天要学习。”
许明轩看着那道走开的高大背影,嘴里的鸡翅突然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