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借用书房的安清玄起身又道:千宇,带熙儿来见朕。
花千宇作揖余光中,他收到安明镜的灼灼目光,但在安清玄的注视下,他没有回以安明镜任何眼神,径直离开。于此同时安清玄也在花决明的带领下走向书房。
陛下。花雅兮出声。
安清玄仿佛这才注意到妻儿也在,于是开口:皇后等朕一同回宫。这便是没有安排安明镜的去处。
安明镜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乐洋正跟着花千宇,但才刚入走廊,便被花千宇叫去休息。
花雅兮和安明镜也被请到了大堂。
陛下猜到我会将事情谈与太子花千宇一边走在路上,一边想着。
皇帝确实是个老狐狸,一举一动都必然有他的理由。
大摇大摆地出现是为何?掩饰真实的目的,还是说传递消息?
目的尚未明确,但他当着太子的面说要见安明熙他可向皇后、太子提及此事?按太子的反应,至少他未曾向太子说起那么坦坦荡荡地告知他们安明熙在花府,如此必然是在说,他已经知道我会和太子说起此事,或者他知道太子已经与我会过面
花千宇摇摇头,对付这种老狐狸,说不定想得越多,越容易踏进对方的圈套。
哥哥。花千宇敲门。
看着房间里已经熄灭的灯,他想安明熙应该已经睡下了。
他推开门,走到了床前,点亮了灯架上燃着的蜡烛,而后坐在安明熙的床边,轻摇他的肩膀,柔声唤道:哥哥,该起床了。
半睁着眼,瞧见花千宇的安明熙迷迷糊糊地问:天亮了?
还没,花千宇解释,陛下要见你。
安明熙即刻清醒并坐了起来:父皇要见我?
是。
花千宇站起来,给他让出了下床的位置。安明熙取下衣架上挂着的外衣,穿上,再拿起放在一旁的腰带系上。他不太灵巧的手很快把衣服系得皱巴巴。花千宇笑着叹了口气,拆了他的腰带,整理好他的衣裳,为他重系了一次。
安明熙举高着双臂,抬着头,偷偷低下头看花千宇时,正好撞上花千宇的视线,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抬得更高。
花千宇感到几分好笑。
好了。
嗯。安明熙放下双臂。
头发我不行。着装是成了,但头发花千宇自知束不好。
安明熙摇头,抬手将一头青丝分了两部分,将上一半松松垮垮的束成髻,再取了绑带绕几圈绑好。
花千宇端详着安明熙的发型:虽然不太端正,但也不难看虽然是见皇上,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应该不成问题吧?
安明熙抬起下颌,侧过头去,面上虽无明显表情,但显然是在示意:看看我做得好吧?
花千宇笑着抬起了手,稍稍调整了下他的绑带,随后对上他的眼,夸赞:很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书案前时,在安清玄的注视下,同时作揖,并齐声:参见父皇(吾皇)。
安清玄沉着脸:花千宇,你可知罪?
花千宇屈膝跪下,叩首:臣,知罪。
依然躬着身的安明熙不明所以,抬起头看向安清玄。
何罪?安清玄问。
花千宇道:失职之罪千宇未能尽职保护皇子,该被问罪。
安明熙意识到是自己未消肿的左脸惹来的罪,忙道:父皇,不怪他
安清玄无视安明熙的话,打断:若让熙儿受重创,不单单是你,朕将连丞相也一块问罪望你谨记在心。
是。
平身吧。
谢陛下。
花千宇站起,却见安明熙依然弯腰不动。
熙儿。安清玄唤道。
安明熙站直。
千宇爱卿,对于南下监察之事,行程的处置,你可有想法。
是。花千宇作时揖,九州辽阔,必然难以走访每一寸地,于是宇想先至苏州,依江南、岭南、黔中、剑南这一线路走,途经的县城只能凭巧遇了然几大州,千宇必会走一遭。
细节上安清玄没有探究的意思,只问:需要多久?
快则四年,慢则六年。
好,朕给你五年,若无意外,五年后的今日,朕要你带着熙儿安然无恙地回到洛京。
是!
花千宇暗想:这同时也在说,不到五年,不准回京。
安清玄从书案后走出,走近,拍拍两人的肩,道:注意安全。
是。
而后三人错身,安清玄离开了书房。花千宇看向依然呆愣的安明熙,问:哥哥可还好?
安明熙抬头,怔怔地看了会眼前人,转身出了书房。
父皇说要问罪。
他过往也曾带着伤面圣,但他的父皇不闻不问。
他那时想,父皇也许只以为是孩童间的小打小闹,但原来父皇还会因此问责
原来他只是父皇用来打压花相的工具
原来让他远走并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希望他因花千宇保护不力受重创吗?
当真无爱可言?
当真无爱
花千宇快步跟上,挡在安明熙面前,关切地问:还好吗?便见安明熙红着眼眶,豆大的眼泪正往外掉。
他还有一个花千宇安明熙攥着花千宇的衣襟想。
其实也还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失去一个对他不管不问的父皇,但他也迎来了一个会涉险救他、会安慰他的好友。
恶心。
冰冷的声音刺进了安明熙耳中。
惊愕中,他抬头看向花千宇,花千宇忙道:不是我
两人同时侧头将目光投向了真正说话的人安明镜。
安明镜对上安明熙的视线,一双黑眸在月色下更加深沉,冷若寒潭。
这熟悉的表情让安明熙浑身一颤,原本泫然的泪水也随着这一颤嘎然而止。待安明镜转身,安明熙回头看向花千宇,只见他依然注视着安明镜直至安明镜走远。
花千宇望着走远的安明镜,几乎想抓住他他了解安明镜,明了这副模样的安明镜比起生气,更多的是落寞。但想到身前的安明熙还伤心着,他还是回头,安慰惊怔的安明熙:他
你是太子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