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芸笑道:高升不必急于一时,千宇还小,前路还长。
嫂嫂说得是。
他弯下腰,对两个小家伙道:飞月星河,可还记得小叔叔?
花飞月对着花千宇灿烂一笑:飞月记得。
星河也记得。花星河试图表现得大大方方,没再像过去一般一味地缩在姐姐身后,但还是拉这着姐姐的手,让姐姐的手挡住自己的身子,哪怕一星半点。
沈淑芸将视线从花千宇身上移开,望见伫立原地的安明熙,屈膝,向他行礼作为问候,安明熙点头回应。
好久不见了,公子站累了吧,进去坐坐,喝口茶如何?
安明熙低下头:谢夫人好意,我在此等候便可。
若他的母妃在世,定然也会匆匆前来迎接,同样也会如此一番,关切着久别归来的他。
嫉妒吗?落寞吗?
安明熙的脑中忽而重现了朝参开始前,花千宇与父兄再会时的场面明明他已经习惯缺憾,为何要一再拿自己与花千宇对比?
听安明熙的回答,沈淑芸心中有了底,于是问花千宇:待会可要出门?
是,还有公事。花千宇向襁褓中的花映雪伸出一指,果不其然花映雪将他的食指握了起来好久不见,小映雪。
早饭吃了吗?沈淑芸收回视线,对花千宇道。
吃了。花千宇勾起花映雪的小手,小家伙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如铃。
婴儿长得快,几个月不见,差点长成了花千宇认不出的模样。
午饭要回来吃吗?
不一定,嫂嫂不必等,晚饭亦是如此。
沈淑芸点头:那还住宫里吗?
花千宇回头看安明熙,而后再次面对沈淑芸,摇头,答:不会,夜里会回来睡。
好,去忙吧。
下朝时没来得及与爹和墨哥打招呼,嫂嫂替我问好树哥就算了。
呵,沈淑芸轻声笑着,好,路上小心。
她对着安明熙身子稍稍前倾。
啊,忘了,嫂嫂,我先回房换身常服。说罢,花千宇牵起安明熙的手,朝他们曾一同居住过的别院走去。
安明熙随着他走,垂眸,目光落在交握的两只手,忽地,心口的缺损似乎被补上了些许
无论如何,你是我的。
王府离花府不算远,熟悉洛京的花千宇知道该如何走。
还只是巳时,头顶的太阳不算大,但花千宇还是买了两把红伞,一把丢给了乐洋,一把撑开,举至安明熙头顶,见安明熙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他解释道:明熙的皮肤易晒伤,总该注意些。
你不也曾被晒脱了皮?
所以我同你一起。
花千宇的笑容向来好看,举伞的模样也是潇洒,安明熙不住多看了两眼,但他担心再看下去,自己在花千宇眼中成了痴人,于是转了头,只管前路。
花千宇也看向前路,本欲避免踩了谁家摊子,但没一会,他又侧头看着安明熙,问:这会是先审问王孟,还是先去王府查查证据?
他想安明熙的心情好了许多,却没有确凿证据,自然忍不住多做观察。
安明熙答:你心中已有了决断。
无论多小的事,花千宇总要问过他的意思,如此小心是把他当成了刁蛮娇气的公主吗?安明熙不解,也觉得有些好笑。
花千宇点头:是,王孟跑不了,但证据却有被破坏的可能我们先到王府去如何?
看,又是个问句。
安明熙忍不住稍稍扬起了嘴角,不想反被花千宇觉得莫名其妙,于是抬起虚握着的手,掩住嘴,轻咳了一声:咳,好。
调整好表情的他放下手,道:今日在朝堂之上,卫尚书就在你身旁。
嗯。
明熙刚才是在笑?花千宇终于在他脸上瞧见了笑意,心里舒坦不少。
恢复面无表情的安明熙看向花千宇,问:你认为他的话可信吗?
表现得倒是情真意切
碰地一声,一直把目光放在安明熙身上的花千宇,终于还是撞上了卖玩具的车摊,额头红了一块若不是伞举得高,就他这么不小心,伞骨也要被撞断。
安明熙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把原先的疑问问出口:表现?但一时收不住笑脸。
嗯。花千宇应了声,瞧见安明熙笑脸的他像得了奖励,因而不觉窘迫,但即便摊主没有丝毫损失,他还是买了一个拨浪鼓作为补偿。付了钱,走离了车摊,他才答:真情假意看不出,我只能看到表象。而陛下也表现得很相信他。
安明熙点头,转言:父皇定然查过王孟,昨日却还还一副不知的模样,今日也没有把他所得的消息交与你我的意思,是因为他所得的也不多,还是说他想试探我们的能力?父皇他没有把王孟抄家。
也许陛下和我们所想相近,认为月前月后行动所得结果无差。
照理,在他们逃出苏州城后,不管王孟判断自己的恶行是否会暴露,他都该把自己安然无恙的可能放在他们二人的死与截获消息的可能上。若王孟不敢赌,也许还会想办法远走高飞以保住一命在滔天罪证前,是否消灭证据已没了意义,就算有必须要消灭的证据,信送达时也晚了。另一边,每日都要朝参的王中书若是突然举家逃跑,安清玄不可能一无所知,知道,不可能不抓人。
父皇不表露,但一定不会无动于衷这段时间,父皇也许一直在监视王孟的举动。
陛下怀疑有同伙?
安明熙点头:同伙是定然,他一人难以行事。而他是否主谋、跟踪我们一同南下是否他的命令,这才是问题所在若刺客之主真是王孟,他不早些将我们杀死,或者为何不在顾方山庄解决我们?是怕在我们死后会被调查吗?还是他有不被识破的自信?只要张怀之行被抓到了蛛丝马迹,他怎么跑得了?若不是王孟大夫人真的是王孟的女儿吗?安明熙说着,蹙紧了眉头,步履也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花千宇摇了摇手中的拨浪鼓,道:你我终究与他不同,将我们所思所想的套入他的行为总是行不通,不如暂时不去推导,直接看证据如何展示,如何?说完,他将拨浪鼓递到安明熙面前,安明熙接过拨浪鼓,也摇了两下,问:为何总问我的意思?
嗯?
如何、你怎么想等类似的话,不是你最常对我说的吗?
你不喜欢?
安明熙不由轻笑:这个问题你也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