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阁的窗户没有关,只是放下了竹帘,暖风从竹帘的缝隙送进屋来,撩得人心猿意马。
他自认意志坚定、心如磐石,从不为任何事、任何人所动。
但此情此景,他竟然动摇了。
他想要她,即刻就想要她。她这样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别说她是自己的妻子,就算她是别人的妻子,他都非要了她不可。
然而她身中钩吻之毒,非要这花葬发挥所有药性方能解毒。
为了她的命,他只能忍。
孟星飏闭上眼睛,凭着记忆将旁边的薄被拿起来,飞快地将傅挽挽裹成了一个粽子。
这回傅挽挽真的动不了了,她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连哭带求,闹得愈发厉害。
药性越来越强,因为无法纾解,她的脸和脖子涨得通红。
孟星飏将这“粽子”放到榻上,稍不留神,发狠的傅挽挽张嘴便狠狠咬他,一口咬住他的下巴。
他去捏她的下巴,她满目泪光怒视着他。
他忽然就心软了。
她这样难受,便随她咬吧。
……
炎夏的午后,闷得难受。
揽月本是在正屋里值守的,但听着里头夫人断断续续的娇喝、怒斥和哭泣声,他还是走到廊下来了。
没多时,东暖阁里的听风坐着轮椅出来了。
牵机之毒害得他四肢麻痹了两年,他日日在屋内勤练,手劲儿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自己转动轮椅行走了。
揽月见他出来,走到轮椅背后推着他在廊下站定。
听风道,“对方能在寻灵跟前不着痕迹的对夫人下毒,实在太可怕了。我们在听涛轩躲了两年,如今外头听说爷醒了,怎么按捺得住?我担心,这只是一个开头。”
揽月闻言,却是道:“对方有下毒高手,我们也有解毒高手。”
“那个李修元,尚不知是敌是友。”
“你是怀疑他自己下毒,又解毒?”
“这些毒稀奇古怪,世人罕知,他碰巧全都知道,不是他,也是跟他关系密切之人。”
“你是说皇极府?”
听风沉默。
揽月劝慰道:“别急,在李修元出现的那一日,爷已经着人去查了。”
“也不知傅家大姑娘能不能查出什么眉目。”
“我去侯府瞧瞧。”揽月神情一肃,纵身一跃,便如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听涛轩。
听风站在廊下,正因着今日下毒的事情愁思,耳边忽然断断续续传来傅挽挽的哭泣声。
“夫君……放开我……你放开……呜呜……你抱抱我……求你了……”
声音不大,却如绵绵不绝。
夫人服下这花葬的药性可真强,都半个多时辰了,夫人嗓子都喊哑了,居然还能闹。
天空中一道白光闪过,竟是晴天一道闪电,旋即轰隆轰隆的雷声传来,顷刻之间乌云密布,瓢泼大雨落下。
哗啦哗啦的落雨声,终于掩盖住了西暖阁里傅挽挽那磨人的声音。
听风长松了一口气。
其实,夫人这次中毒,也不是全无好处。
至少听涛轩上上下下的人,都看清楚了爷的心意,包括爷自己。
……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
酷暑难耐,暴雨把笼罩在大地的暑气浇灭大半,也把在平宁侯府赴宴的宾客困了一个时辰。
原本有些人要冒雨离开的,都被侯府下人以雨势太大为由留在了花园敞厅。
傅卫卫在侯府新任管家的陪同下确认了里头的宾客人数。
有两位夫人和三个姑娘在傅挽挽离开后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其余人都还在敞厅之中。她留在敞厅里查看这些人是否有问题,而李修元则离开侯府去查看那五个离开的人。
敞厅里只有小沈氏听说了傅挽挽中毒的事,她虽然担心,却也是经得住事的。毒害星飏的凶手再次出现,那么越快抓住凶手,越能确保听涛轩的安全。
她竭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帮助傅卫卫留这些夫人贵女们在侯府安心避雨。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宾客尽欢、和气致祥。
雨快停的时候,坐在敞厅西南角的一个女子忽然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