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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5)(1 / 2)

苻坚继而微微笑容拂面,我自来大胆,丞相若是想看,我倒是不介意展示一番。萱城揪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激怒桓温了。

苻坚却一边饮酒,一边怡然自乐。

谢安笑嘻嘻的为二人斟酒,来,我敬二位一杯。酒盏碰撞声,三人互饮。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是真名士自风流

苻坚和桓温眼中的火气已经不言而喻了,可仔细斟酌起来,桓温表面是怒气,实则敬佩对手,而苻坚,却是真正的伟者姿态,泰山崩与面前而色不改。

他本就比桓温位高一等。

说到底,一为君,一为臣,即使苻坚以帝王身份到了建康,桓温也只有恭恭敬敬迎接的份。

我问了吏部,如今武昌守将根本不姓公孙。桓温率先发问挑战。

我也问了武昌守将,是他自己守不住城池,我便替他守城,丞相应当感恩我才是。

哦,是吗?如此说来你倒是我晋朝的功臣喽?

功臣不敢当,能人一枚。

桓温嘴角瞥动了一下,也许是被逗笑了,也许是憋着心底的怒气。

桓温吸了一口气,接过谢安刚斟上的酒盏,又是一番玩弄,这下他慢悠悠的说,那你倒是说说,你如果能人了?如果让本司马感恩戴德?

丞相真要我说?苻坚皮笑肉不笑,一副调戏的意味。

当年,王敦百万大军守在武昌,遥控建康,又控制东海世子与姑孰,司马家虽在建康,然实际上晋朝的都城却在武昌,王敦之后,庾亮又点数十万大军守武昌,而后与慕容氏南北夹击秦国,秦国以反间之计降慕容将领,致使晋朝和慕容氏闹翻,曾经的盟友如今的敌人,慕容氏以虎牢之地作为筹码请求秦国出兵,秦国不计前嫌帮助慕容氏打败晋军,军队虽退,人心不退,慕容氏和晋朝之间迟早必有一战,丞相上任后,厉兵秣马,三次北伐,其中两次便把矛头指向了慕容氏,只是慕容氏朝堂太混乱,鲜卑兵力虽强,遇上个无能的主,也是赔了士兵折了粮草,秦国借此良机,灭了慕容氏,从此晋朝北方强敌又少了一个,武昌的兵力从二十多万增加了五十多万,丞相,武昌是不是守不住了一试便知。我来为它推波助澜一,如今武昌兵强马壮,无人敢欺,难道这功劳还不能算我一份。

萱城知道苻坚说的是什么,他指的是桓温的三次北伐,以及秦国灭了燕国之后,桓温将武昌兵力加重,并严阵布防了上游成都的兵力。

桓温若有所思。

但是他不能点头认同苻坚的这番言论,武昌之重始于王敦,而非他桓氏,武昌之失之防皆在秦国对晋朝的态度,蜀地虽然要布防,但若真的秦国南下,一定是顺流而下,武昌首当其冲。

元子兄,公孙兄此言是否在理?谢安微微眯眼,饶有意味的询问。他在为苻坚说话,作为朋友,他以诚待人。

桓温也不想步步紧逼,他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他叹口气,终于道,文玉,你好大的胆,只身南下,就不怕深陷我建康难以回国?

既然知晓了彼此身份,便无需隐瞒,苻坚哈哈大笑,元子兄,我既敢巡游诸国,岂能无胆。只是,此行南下建康,若非吾弟坚持,恐怕我是无缘得见你了。

哦,这么说来,倒是阳平公想要见我喽?桓温笑意不明,眼光朝向萱城。

萱城也不避让,直直对上,丞相日月风华,我得一见,岂是荣耀二字这般简单。

谢安道,这下不怎么荣耀了,让你们走你们不走,不知元子兄要怎么对付你们才是。

苻坚接口,元子兄石想要囚禁我们?

桓温摇头。

那是我杀了我们?

非也。

一国之主的买卖,元子兄可想清楚了?离开建康,我们便没有这般风花雪月的情怀了。

囚禁你们,秦国能亡?杀了你们,苻氏能灭?

苻坚摇头,非也。

桓温追问,尔等此生志向?

苻坚道,天下一家,皆我苻氏。

桓温又问,我的志向何为?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是真名士自风流

苻坚道,若不能流芳百世,亦可遗臭万年。

桓温笑笑,反问道,文玉以为不可?

苻坚绝然道,不,当然可以,元子志在千古,我等不及。

桓温道,你等志向与当世,我与追求千秋,若真能长生不老,我倒愿意活至百年千年。

谢安悠悠一叹,黄粱一梦,元子兄还没做够。

桓温不气不恼,依旧淡笑,千百年后谁能记起你,悠悠一坟土,无尽苍凉,我若真能被后人记得,那今世便不算白活,安石兄,你是老庄学派,我却不是。

他看着萱城,缓缓道,我杀不了你们,更囚禁不了你们,你们跑什么,安石胆小,你们胆又不小,要不然此刻能跟我一同坐在这里,哈哈,安石,这么多年,你的老庄思想还是一点都没减,文玉可不信老庄。

苻坚朗朗道,我当然不信,帝王之心,怎能无为而治。

可你跟安石一样是朋友,甚至今天,你,他,我,敌对而立,可依旧能饮酒话下。

桓温举杯浅饮,此刻,他像君子的很,文雅的很,这是不是很神奇?

你的武昌之论不错,但我不想认同,武昌兵力会重,但绝不是以防你们南下,北伐多年,只有我们北上的份,岂能让你们南下,攘外必先安内,武昌,姑孰,徐州,寿春,谢家的人今年是闲不住了。走的时候,桓温悄悄的对苻坚耳语,你别不信,安石看似对我很客气,实则觊觎的很,不分散他们,岂能有我遗臭万年的机会。

苻坚亦轻声道,元子兄的主意不错,该让安石他们家他们孙孙辈辈们去修墙。安石起东山,醉在桃花山林,可修老庄之学却出卖了他,修身亦能平天下,儒道自古不相上下,表面道,实则儒,胸怀宽广啊。

桓温眼里闪过一丝的疑惑。

我们是朋友,可更是敌人。

苻坚和萱城一致认为,桓温心胸狭隘,容不下谢安族人,晋朝的城墙越修越高,防不了外面的人,却把谢家的人全得罪了。

他真的适合遗臭万年。

谢安是君子,君子遇上小人,只能君子,这是道家。

君子遇上小人,更小人,这是法家。

谢安不修儒不修法,所以他只能更君子,于是他在东山隐居。

萱城此刻也算明白了,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桓温不足为惧,真正能成势的是谢家那些子子孙孙。

我也这么看,谢安虽然在东山修老庄之学,可若要真的入世为官,那将会对晋朝的局势造成一番冲击。

萱城饶有意味的说,那你猜猜,到底是桓温厉害还是谢安厉害?

苻坚思忖片刻,摇摇头,我不敢妄下断论,他们两个,不是谁比谁厉害这么简单,都想名传千古,只是看谁是好名,谁是恶名。

这么说,兄长以为桓温必定是遗臭千年了。

未必,我可没这么说,苻坚扬唇笑笑,右手指着萱城,你呀,可真会给我下套,再说了,遗臭千年也算是名传千古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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