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条极坚韧的白绫与一把新磨好的剪子,我啪的一声合上锦盒,将它收在寝殿内。
“不要让冯静仪知道玉姑姑来过。”
阿柳与顺子道:“是。”便出去吩咐其他宫人了。
我心情烦躁,恨不得用那新磨的剪子剪碎了那条白绫,只是被阿柳拦着,也就没有成功。
再等等吧,再等等吧,若还无转机,我便去找四公主……
正当我坐立难安时,顺子突然跑进来,道:“娘娘,赵大人来了。”
“赵大人?赵方清?”
顺子道:“是,正是赵侍郎。”
我把锦盒藏好,阿柳为我整理好衣裳后,便扶着我出去了。
赵方清坐在外殿,旁边放着一杯清茶,冒着袅袅白雾,却没有被喝过,见我过来,赵方清行礼道:“臣见过容嫔娘娘。”
我道:“赵大人来青藻宫,所为何事?”
赵方清道:“臣此来,是想看看冯静仪。”
我顿时警惕起来,道:“冯静仪已歇下了。”
赵方清露出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喃喃道:“歇下了?良妃娘娘来过了?”
我道:“良妃的人来过了,皇上既说了是明早,我明天自会给一个交代,赵大人就不必来催了吧。”
赵方清道:“冯静仪还活着?”
我感觉赵方清今日有些不同寻常,再想想他与冯静仪的渊源,思考片刻,我道:“当然,如今尘埃已定,赵大人何必着急?难道皇上就这般等不及吗?”
赵方清道:“烦请娘娘走一趟游芳殿,跟冯静仪说一声,若她不愿见我,臣立刻离开。”
“赵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便替你走一趟吧,请大人在此稍等。”
赵方清是朝廷命官,我不能向皇上进言,但赵方清可以。
我留下顺子伺候赵方清,同时也看住他。
将死之人,一般不太可能有心情睡觉,我料想冯静仪此刻必定不在歇午觉,便也不顾忌动作,直接走了进去。
果然,冯静仪伏在窗边的案几旁,正在写遗书。
我道:“赵方清来了。”
冯静仪奋笔疾书,头也不抬道:“他来做什么?”
我道:“他说他想见你。”
冯静仪笔停了,片刻后,她放下笔,道:“小兰,更衣!”
都这种时候了,见赵方清还想着更衣,看来赵方清在冯静仪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
小兰道:“主子,您要穿哪件衣裳?”
冯静仪道:“就那件素纹的绿衣裳。”
小兰道:“您不是最讨厌绿衣裳吗?”
哦,仇人的地位。
冯静仪又道:“把我头上的翡翠也卸了,换成那支我从家里带来的素银簪子。”
小兰道:“那这镯子呢?”
冯静仪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终究没舍得卸下,道:“镯子就戴着吧,这么好的镯子。”
我品出一丝不对劲的味儿了,道:“你想干嘛?勾引赵方清吗?”
冯静仪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差不多吧,勾引还算不上,碰碰运气。”
碰碰运气?
碰什么运气?
桃花运?
冯静仪道:“你再等会儿,等我换好衣服,再让赵方清过来。”
我依言照做。
过了好一会儿,冯静仪从屏风后出来,道:“好了,你去吧。”
我转回撷芳殿外殿,见赵方清坐在椅子上,顺子侍立一旁,那盏清茶依然未被动过。
赵方清见我来了,略有些急切地起身道:“娘娘,冯静仪她……”
我鲜少见赵方清这样子,心里感觉有些好笑,面上依然不显,道:“请赵大人随我来。”
游芳殿内殿放了许多冰块,因为冯静仪觉得自己时日无,把接下来好几天的冰块份额都领了,此时游芳殿虽然阳光普照,却比我的撷芳殿还凉爽。
冯静仪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我们,手里捏着一把玉搔头,我发现冯静仪没有梳妇人样式的高髻,装容也甚是素净,瞧着倒像是个未出阁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