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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藻宫咸鱼纪事 第44节(1 / 2)

三皇子停住了,我第一反应是左右看看,确认四下无人,才道:“焕儿,我教过你的,在宫里当谨言慎行。”

三皇子道:“是。”

走了几步,又道:“陈娘娘,日后我带你离开京城,你便不用再谨言慎行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道:“那感情好,顺便也把冯静仪带上,我们都不用再谨言慎行了。”

三皇子点点头,我笑了笑,牵着他回到青藻宫。

第二天,皇上召了安宁郡主入宫,然后我便听顺子说,安宁郡主沉迷于道家之术,不肯嫁给沈辰,不仅闹着要皇上收回成命,还说要远离红尘,剃发修行,去城皇寺做道姑。

皇上自然不同意,安宁郡主又闹得厉害,最后便取了个折中的做法,让安宁郡主在清静院带发修行。

带发修行者,随时都能回到俗世红尘中。

冯静仪道:“这心血来潮的带发修行,未必是安宁郡主闹来的,依我看,这恐怕是沈将军闹来的。”

我嘴上道:“别乱说。”心里却是止不住地高兴。

第三天,皇上召沈国公入宫,据顺子讲,皇上问了沈国公,沈辰昨天为何冒雨长跪于宫门口,沈国公说是安宁郡主有修行之意,赐婚圣旨下后找到了沈辰,表示不愿嫁为人妻,但愿意为战场英魂超度祈福,让死去的战士安息,沈辰便想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冯静仪呵呵一笑,从小兰手里接过瓜子盘,道:“皇上跟沈国公说的话,怎么连顺子你也知道了?”

顺子道:“皇上先是跟沈国公在金龙宫待了一会儿,又一起在清呖亭用了晚膳,他们这些话,便是在清呖亭里说的,周围伺候的奴才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微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又道:“奴才自小进宫,在宫里也有些人脉,自然能听到些消息。”

冯静仪道:“不错不错,那皇上有没有提过,他前儿为什么没派人迎沈将军进金龙宫呢?”

顺子道:“皇上也提了,皇上说他前儿身体不适,闭了金龙宫的门,不料竟出了这样的事,还问了沈将军身体如何,沈国公说沈将军年轻体壮,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皇上关怀了沈将军,让他保重身体,莫要仗着年轻,讳疾忌医,落下病根,还赐了棵老参,沈国公便谢恩了。”

冯静仪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出去,道:“可以呀,顺子,你这消息打听得够仔细的,日后听到什么趣事,都来跟我和容嫔说说,也打发打发时间。”

顺子道:“是。”

待顺子告退后,冯静仪又抓了把瓜子,道:“啧,皇上这手段可以呀,既圆了有功爱将的心愿,又全了安宁郡主的名声,还瞒了前儿贸然出宫的事,周全了大王妃和小皇孙。”

我道:“若没有这样的手段,如何能管得住这千万臣民呢?沉迷道法,拒婚抗旨,带发修行,普天之下的女子,也就只有安宁郡主能这么任性,偏偏她又是个假的任性。”

第55章 赐婚圣旨

冯静仪道:“安宁郡主再任性,那也是一个女子任性,要是天下女子都能这么任性,那才是大喜之事呢,唉,反正咱们这辈子都是得谨言慎行的过——小兰,把桌子清理了。”

我们俩中间盛瓜子皮的碟子已经满了,冯静仪将瓜子盘举高避开,小兰小心翼翼地端走碟子,待阿柳用帕子擦干净桌子,冯静仪才将瓜子盘放下。

因没了装果壳的碟子,我便停了嗑瓜子的手,道:“说起谨言慎行,我又想起一件事,那天晚上,我和焕儿从金龙宫回来,我说在宫里当谨言慎行,他就说,他日后要带我们离开京城,让我们不必再谨言慎行。”

冯静仪抚掌笑道:“那可好,那可好,我可天天盼着能离开京城呢,不过得带足了银钱,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可惜我没这个命——二公主倒是有这个命,偏偏成天跑什么突厥,契丹,百越,也不怕哪天……”

说罢便因生死忌讳,停住了。

我道:“边疆确实危险,不过其他郡县也不见得就一定安全,像河东郡,一场天灾,死伤无数。”

冯静仪道:“这种事情,毕竟还是少见,不过,三皇子说他要带我们离开京城,看来他并没有争储之心。”

我道:“他有心也没用,我和陈家帮不了他什么,贤妃良妃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淑贵妃也蠢蠢欲动,与其跟他们俩斗智斗勇,还不如做个闲散王爷。”

冯静仪笑道:“顺便把你带出京城,是吧。”

又过了两天,安宁郡主带着精雕细刻的三清天尊像,浩浩荡荡地从府上去往清静院。

皇上又下了道婚旨,赐婚陈家长女与沈辰,因双方均感染风寒,婚期延迟。

这次听说是沈辰亲自谢的恩。

不久后,皇上召我去金龙宫,我被人引进暖阁,却见祖父也在里面。

我霎时就觉得眼眶有些热。

祖父与沈国公道:“臣参见容嫔娘娘。”

我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行礼道:“妾身参见皇上。”

皇上笑道:“都起来吧,陈老先生与容嫔原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祖父躬身道:“臣多谢皇上,只是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容嫔娘娘既已入宫为妃,便不再是我陈家的女孩儿,微臣当了皇上一句老先生,便更不能失了礼仪,为老不尊。”

皇上道:“骨肉分离,其苦难言,朕今日唤容嫔来,便是想让你二人见个面,也好解一解骨肉分离之苦,既是私宴,又是在暖阁中,陈老先生不必太过拘束。”

祖父跪地拜道:“皇上体恤,臣谢皇上隆恩。”

皇上道:“好了,都坐下吧。”

尤安将沈国公扶起来,我亦搀扶起祖父,许久未见,祖父两鬓更多了些白发,脸色也不如记忆中红润了。

我蒙祖父养育教导之恩,幼时承欢于膝下,如今却不能尽孝于榻前,我心中酸楚,面上亦多了几分悲戚。

祖父被我搀扶着坐下,我身为后妃,虽是坐在祖父与皇上之间,但还是离皇上更近些,祖父拍了拍我的手,道:“容嫔娘娘不必伤怀,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均为人世常态,眼看儿孙们一天天长大,我便要一天天老去了。”

皇上道:“陈老先生心性豁达,朕若有你半分,也不必天天为这群小兔崽子操心了。”

沈国公道:“皇长孙尚再襁褓中,皇上怕是要操心到皇曾孙成婚了。”

皇上摇摇头,笑道:“人过七十古来稀,皇曾孙恐怕是指望不上了,朕还是想开些,生老病死,乃人间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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