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约应了那句...学校教你坦诚,社会教你生存的俗语。
孙巧巧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自知:“咱们部队的中学,开学的时候要重新选一个老师,焦校长的意思...到时候考试,择优入选,我...我想问问你会不会参加。”
“老师?可是我只有高中毕业。”脱口而出这句话后,童晚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好像很多地方,教高中生的老师也就是高中学历。
孙巧巧笑容僵了下,以为童晚是故意回避,刚想着要不要回去算了,毕竟她这么巴巴的上门问,的确有些没道理。
却突然听对面明眸皓齿的姑娘弯了弯眼,笑说:“我就不报名了,觉得自己不适合当老师,我才19岁,跟高中生差不多大,管不住的。”
当然,这是借口,主要原因她是真没有教书的经验,也没有教师资格证,哪怕这年头不讲究这些,她也觉得自己不能误人子弟。
孙巧巧瞧得出这姑娘年纪应该不大,却没想到这么小,一瞬间她都忘了没人竞争的欣喜,而是诡异的回头看了眼在收拾东西的贺宴。
这...老牛吃嫩草啊?贺团长原来是这样的人吗?这...可真看不出来。
而后孙巧巧才反应过来,童晚话中的意思,她眼神瞬间亮了,也不顾啥老牛不老牛的了,惊喜问:“你不竞争?”
童晚确定点头:“不竞争。”
孙巧巧应该高兴的,她也的确很高兴,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是多好的机会?年纪有什么关系?初中老师一个月工资有40块呢,还不算偶尔的补贴。”快赶上她家老张一半的工资了。
如果说,之前对于孙巧巧上门旁敲侧击问工作的事情,她是有些不喜欢的,那么这会儿听了她的问话,童晚倒也没觉得这人太过讨厌。
人有很多面,她如今就瞧见了:
“我不喜欢做老师,而且我们刚结婚,工作的事情不着急,再说,我也有投稿的习惯,所以可能没有办法全心全意。”
哪里用的着全心全意,现在孩子学习也是玩儿,反正又不能考大学,差不多就得了。
只是这话孙巧巧到底没说,人还是有私心的。
再加上童晚说的也对,人家新婚燕尔的,说不得准备要孩子呢。
自以为明白了童晚的未尽之语,又没了最强的竞争对手,孙巧巧态度一下子热情了不少。
拉着童晚又联络了好一会儿感情,才起身告辞:“我们两人也是缘分,你家是一团的,我家是二团的,按说咱们最该多亲近,我又比你大了十几岁,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嫂子,嫂子一定帮。”
这话说的实在,不管怎么说,孙巧巧自认为,人家放弃的原因,定然还有小姑娘面皮薄,见自己上门来,不好意思跟自己竞争。
当然,这也是她来的初衷。
只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实现,她现在心里对于童晚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很复杂。
童晚从柜子里拎出一瓶罐头,放在已经空了的篮子里递给孙巧巧:“嫂子说的是,我刚来,的确很多东西不懂,到时候叨唠你,可不许嫌弃我烦。”
“怎么会?我欢喜还来不及...哎哟,怎么还给我这好东西,不要不要,我那就几颗菜,哪里就值一瓶罐头了。”孙巧巧推推搡搡的不想要,这可是精贵东西。
童晚却硬是塞给她:“咱们头一次认识,相互赠送礼物不是应该的,嫂子要是不收,我也不好收你的礼物。”
孙巧巧:“妹子这不是臊你嫂子吗?我那就是地里拔的,不要钱,算什么礼物。”
“行了,嫂子,拿着吧,给孩子们甜甜嘴儿,你不拿,我可生气了,再说,咱们以后相处长着呢。”童晚委实不喜欢推推搡搡,却也逼着自己适应,这就是人情世故,她总要学会的。
且刚才在合作社买了好几个罐头,就是为了回礼用的。
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一瓶罐头差不多。
就这样,两人又是推推搡搡几次,孙巧巧才不好意思的拎着罐头告辞了,离开时,还对童晚说,她晚上包饺子,到时候送点给她尝尝手艺。
童晚没有推辞,又一路将人送出去几步,才挥手告辞。
等人走远后,童晚转身准备回屋,就看到丈夫站在不远处,她问:“怎么出来了?”
贺宴迎上来,牵着妻子的手往家里带:“孙嫂子有些小心思,人不算坏,但也没有必要深交。”
以他的眼力,哪里瞧不出孙巧巧的小心思,虽说他们夫妻对那个教师的职位的确不感兴趣,但也没得这般被人上门算计的。
童晚摇了摇丈夫的手臂:“我知道,我又不傻,不过人都有私心,人家跟我不熟,有小心思也是正常,我虽然不大喜欢这样的人,但是家属区就这么大,没有必要闹得难看。”
童晚是单纯,不是蠢,再加上孙巧巧的心眼使得并不高明,她一眼就瞧出来了。
但是就像她对丈夫说的,左邻右舍的,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最多就像丈夫说的那般,不深交罢了,毕竟她也不是全然没有脾气,被人上门算计,还能跟人掏心掏肺的处,她又不傻。
但是社会早早就教她,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她总要学着适应。
贺宴却是不赞同,他停下脚步,看向妻子的眼睛,澄澈墨黑的眸底清晰的映出童晚的模样,他特别认真的说:“你不需要妥协,也不需要违逆本心的去迎合谁,我娶你,是想对你好,希望你每天开心幸福,其余的,你丈夫我都可以应付,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因为我,去受委屈。”
童晚没想到他会这般想,感动之余,又思考了几秒,在脑中理清思路才说:“你是我丈夫,我当然不希望发生那种...不能帮助你还要倒扯后腿的事情...你听我说完。”
她抬手捂住男人欲要启开的唇,接着道:“但这事也不能说全是为了你,你想啊,就算咱俩没结婚...嘶...你又咬我干什么?”
话还没说到底,童晚就被男人咬了一口,她一脸懵的缩回被咬的手,嗔怒问。
贺宴将小妻子的小手握进掌心里,挑眉问:“谁没有结婚?”
童晚...“我那就是一个比方。”
贺宴:“比方也不行,我俩结婚了,不存在比方。”
童晚一噎,被某个醋坛子堵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分钟。
最后还是童晚妥协了,她哭笑不得道:“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是我的错,我的意思是,我总要长大的,你想无死角的将我保护好,但那不一定是我想要的,毕竟我现在是你的妻子,过几年我还是孩子的妈妈,我需要从一个被保护者,成长为一个保护者,我并不弱。”
听小妻子提到孩子,贺宴的脸色彻底缓和了过来,他伸手将小妻子的手放置唇边亲了亲,想说孩子也可以保护你,我跟孩子一起保护你。
只是的确就像小妻子说的这般,他的过度保护,说不定最后将人养成了金丝雀,那并不是他的初衷,也不是妻子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