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不陪我去食堂吃饭吗?林珊穿了件白色羽绒服,鼓鼓囊囊的,反而衬得她的脸小巧粉嫩。
妈妈还有事要赶回去,你自己去吧。林瑜希站起身,将皮包提在手里,里面放着那幅画,沉甸甸的。
嗯,好。
待林珊离开,林瑜希拧眉再次陷入沉思。
这画居然是在周家储物室发现的?
难道周沫的姐姐与她姐姐是旧识?周颍,ying。
没有一个字母是m。
这个m究竟是谁?
抬手扶额,重新坐回椅子上,胳膊肘抵在桌上,她感到自己像是走进死胡同,乱了阵脚。林瑜希抬头,看窗外的枯枝在冷风中摇晃,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冷寂,萧瑟。
房间内没开暖气,林瑜希一个人坐了会儿便浑身冻得有些僵硬。划开手机翻找出周颖的联系方式,指尖落在那一串数字上,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了下去。
喂,瑜希。电话响了有一会儿才被接听,周颖温润的声音传来,林瑜希咬紧了唇,半晌才喊了声,姐。
***
路上,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飞扬,林瑜希车速平稳地行使,车停到一家茶馆前时,周颖已经提前赶到了。
因为没吃午饭,林瑜希下车时眼前一阵晕眩,她伸手扶着车门缓了会儿,才勉强站稳。
包间内氤氲着淡淡的木质香和着红茶的蜜香,沁人心脾。一张木质细纹方桌横在中间,周颖端着砂壶洗茶,举止优雅。
姐。林瑜希敲门进来,温柔的嗓音喊了声。
来了?快过来坐,喝杯茶暖暖身子。周颖闻声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只见对方脸色冷白,唇瓣有点发紫,猜想该是被冷风吹得,不由催促她快进来。
很冷吧?将一杯茶递到林瑜希的跟前,周颍温柔地问。
嗯,是有点。将皮包放在一旁,林瑜希笑着回应。
没吃饭吧?先吃点点心填填胃。桌上摆放了几盘精致的点心,周颖特意给林瑜希点的,她记得林清舒很喜欢吃桃酥,不知道林瑜希是不是与她姐姐的喜好一样?
喜好一样?
想到这句话,周颖微怔了下,指尖触到瓷白的盘子时蓦然顿住。
谢谢姐。林瑜希垂眸瞅了眼那一小盘桃酥,取了一小块送入口中,有核桃的浓香在舌尖蔓延,她敛眸,似是回忆起什么,转瞬即逝。
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周颖猜测该是比较严重的事,不然林瑜希不会选在茶馆见面,而不是家里。
轻抿了口茶,林瑜希缓声道:是有点事要和你确认。
抬眸看了她一眼,周颖重新煮上茶,有白雾从壶盖中冒了出来,袅袅青烟。
低头从包中取出那幅叠得规整的画,林瑜希抿唇将其展开,平铺在桌上,画纸上有几道轻浅的折痕。
余光瞅了眼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画像,周颖握着竹勺的手一颤,抬头目光与林瑜希对视,良久。
姐姐认识我的姐姐,对吗?沉默了会儿,待周颖缓过心神,林瑜希才温声问道。
她眸光在周颖的脸上逡巡,看她肌肤如雪,气质清冷。当初和珊珊一起去墓地给姐姐扫墓时碰到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她了。视线落在桌上的那副墨镜上,停顿了几秒。
她那天,也戴了一副墨镜。
见周颍沉默不语,林瑜希也没有逼着她回答,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如此一来,关于姐姐的一些疑团,对方是不是能够帮自己解决呢?
眸底溢出几分期待。
林瑜希双眸望向木质窗户外的冬竹,苍韧不惊寒。她半是回忆道:那是姐姐结婚前的样子,她原本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的。空气静默了会儿,林瑜希才低语,但为了能卖点钱,她把长发剪了。
之后,她便离开家去外地打工林瑜希眼眶湿润,微微有些泛红。
父亲欠了很多赌债,我们不断搬家,居无定所,追债的人找不到父亲就来找我们的麻烦。林瑜希说着手指不自觉攥紧,那时候她还在读书,姐姐毅然决然辍学去外地打工,一面想着偿还家里的债务,一面供她读书。
她舍不得姐姐一个人那么拼,想着自己也辍学跟姐姐一起打工挣钱,却被姐姐厉声制止了。
林清舒曾说:林家的女儿,被毁掉一个就够了。她们母女三人,总要有一个出息的人,为她们争口气,不要一直被人瞧不起。
对于姐姐,林瑜希一直心怀愧疚,所以后来姐姐被病痛折磨的那段日子,她一直亲自照顾在身边,希望能看到一丝转机。
可惜没有。
周颖沉默着听林瑜希讲述她们的故事,想着那个任劳任怨的女人,心脏绞痛。
傻女人。
她低垂了眼眸,细密的长睫掩盖住眼眶内盈盈的光。
她在外面做着什么样的工作,苦不苦,累不累,我和妈妈都不知道。林瑜希抿紧唇,深吸了口气,后来过了新年,我偷偷跟着她去车站,想看看她的生活,结果却被姐姐发现了。她狠狠地骂了我一顿,怪我不好好学习,动这些歪心思,辜负她的心意。
她只是不想我再跟着她,看到她的真实生活。但我知道她过得一定很苦。林瑜希哽咽。
听了林瑜希的话,周颍恍悟。原来她们家生活这样艰难?难怪难怪林清舒在她们家做着一份工还要去外面兼职。其实她们完全不需要这么辛苦的,林清舒是她们周家的恩人,她们一直想着能够还了这份恩情。
但是当年的林清舒却说,周家已经按着她的意愿帮助山里的孩子建校,每年还会给那些孩子补助。她知道想上学却没有能力的滋味是怎样的,她们在山里生活的那段日子感同身受。林清舒希望那些孩子不要像自己一样,放弃梦想。
说白了,是周家给了那些孩子追梦的希望,至于那份微不足道的恩情,周家早已偿还了。
林清舒永远都是那样固执要强的女人,明明身上的担子扛不动了,还要硬抗。
笨女人。
周颍怪怨她,心尖顿痛,无以复加。
我和妈妈一直担心她,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回家,告诉我们,她要结婚了。林瑜希抬手捏紧杯紧,触手的滚热烫了她的指尖,也烫了她冰冻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emmm,事实真的像她们想的和看的那样吗?预知剧情,敬请期待。嘻嘻
第75章
听到结婚两个字,周颍指尖一颤,心头像是被豁然划开一道口子,有鲜血汩汩流淌。
时隔这么久,再次回想起当年的情景,那种痛感依然清晰且深刻。敛了眸,担心被林瑜希瞧出端倪,周颍端起水杯抿了口,以往甜醇的味道如今却品出了几分苦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