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许多,如今知道不乱叫,也不乱咬人,不在笼中便溺。”薛管事顿了顿又道,“他身上有许多伤,我怕他伤太重便给他上了药……”
姜莞脸上看不出喜怒:“死了便死了,一条狗罢了。”
薛管事笑:“他那伤并不致命,只是一直在身上一来不好看,二来久了也不好闻。您是最爱干净的,总不能叫您不喜欢。”
姜莞这才答应:“牵来吧,可洗干净了么?”
薛管事招手叫护卫将“狗”带来:“那是自然。”
护卫牵着依旧手脚并用的相里怀瑾向姜莞这里来,他确实如薛管事所言乖巧不少,不过狗模狗样依旧未变。
姜莞凝视着向自己爬过来的相里怀瑾,只见他长发依旧四下披散,柔顺而乌黑,且身上多了件宽大的纯黑色外衫,腰间系着根布带,将他腰身勾勒出来。他外衫中□□,空荡荡地悬在他身上,依稀可见他分明的胸骨。
薛管事接过狗链,将他牵得更近了些。
姜莞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眉头微蹙,待确定相里怀瑾身上没什么味道后她的五官才稍微舒展开来。
“坐下,莫要吓到女郎。”薛管事严肃极了。
姜莞就看到单薄的相里怀瑾像狗一样温顺地坐下,双腿弯曲,双手贴地,一对清澈的眼睛藏在面上凌乱的头发后眨啊眨地望着她。
第7章 她可真是聪明极了
姜莞依旧与相里怀瑾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审视着狗坐在地上的相里怀瑾。
相里怀瑾老老实实坐着,微张着嘴吐舌头,狗一样哈气散热,身上半分未来晋国国君的影子也无,倒真像一只小狗。
他太狗了,没有任何人味儿,实在很难想象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从一个人变成一条狗。
姜莞忽然问零零九:“现在的相里怀瑾是相里怀瑾么?”
零零九不解:“什么意思?”
姜莞面无表情地望着乖巧小狗,一心二用:“或许现在他身体里的不是他,而是一条狗呢?”
零零九被姜莞这个猜想吓得毛骨悚然,很快又平静下来:“不会的,书中任何人物有异常我都会发现。”
譬如谢明月穿书而来。
因此如今相里怀瑾必然还是相里怀瑾,只是不知为何一副狗样。
姜莞遗憾,那一双眼美丽极了,可惜长在了相里怀瑾的脸上。如果他身子里真是一只狗的灵魂,她反而更开心。
那样的话她就真的拥有一条小狗了。
薛管事以为姜莞怕相里怀瑾咬她,哄道:“虽驯了他不久,他如今却已经很听话,不会再伤人乱叫。郡主可要试着摸摸他?”
零零九在脑海中疯狂撺掇:“摸他!摸他!”
姜莞撇撇嘴,嫌弃极了:“我不要。”她想到他那日当众尿尿就反胃,虽然他看上去已经洗干净了。
她话音未落,狗叫声与喊杀之声一齐传来。
相里怀瑾蓦然转过身,弓起身子冲着背后狂吠起来。
护卫们同样下意识拿起手边武器,满面紧张地站起身,自发向姜莞那里靠拢。
一群衣不蔽体穷困潦倒的流民从林子口跳进来,手上拿着各类简易刀枪作为武器。他们面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姜莞一行人。
“女郎,外面危险,请您先到马车上一避。”薛管事一手牵着相里怀瑾,另一只手已然摸上腰间刀鞘。
姜莞非但不动,还很是兴奋。她既激动又好奇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薛管事头疼,敌人明显来者不善,郡主这是找乐子呢。他拍拍相里怀瑾的头,止住犬吠,好让场面不那么混乱。
那群流民不答姜莞的话,倒看着她身前被薛管事牵着的相里怀瑾。
“杀了他们,抢粮食!”那群流民最前是个络腮胡子的男人,穿得也破旧,看样子是他们的头领。
“杀了他们,抢粮食!”他身后的流民跟着嗷嗷叫唤,刀枪挥舞得哐哐作响。
薛管事面色凝重,抬手一挥。
护卫们聚起,带着宦者一同圈状缩回到薛管事身边,将姜莞团团护住。
宦者在皇宫许多年,哪里见过眼前这样真刀真枪相对的场景,当下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两股颤颤。
姜莞笑意盈盈,扶着瑟瑟发抖的八珍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场面。
“大祁贵族鱼肉百姓,人人得而诛之!”那首领义愤填膺,“我们上!”
“杀!”
杀声震天,流民们一拥而上。
“迎战。”薛管事抽刀一挥,护卫们齐刷刷地迎上。
这群流民人数不多,与郡主府的护卫们相比还要少上一些。然而他们一个个却格外难缠,像是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
薛管事只觉得这些流民大约将他当作一群人的头领,十分针对他。
那些流民几乎都向着他来,连他手上牵着的相里怀瑾也受到波及。
薛管事以一敌众,好在他武艺高强,尚能应付得来。但他一只手还要牵着狂躁的相里怀瑾就有些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