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冷冷盯着泡在水里的姜琰,只觉得晦气:“你爱跳就跳。”便转过身回殿中。
谢晦回头看了一眼姜琰,眼中无波无澜,就随着姜莞一同离开。
姜琰哪儿能看姜莞就这么走了,灵活地从水下跳上来,急急忙忙追人去。
大太监看得心疼不已,忙道:“皇上,您当心着凉,我差人去拿衣裳给您换!”
姜琰不以为意:“天这样热。”便急急忙忙追姜莞去了。
谢晦得了姜莞示意守在殿门外,姜琰要入内便被他拦下。
二人本就不对付,姜琰一下子更是似笑非笑,看他不顺眼:“好狗不挡道,让路。”
谢晦像个人偶,只传达姜莞的意思:“郡主说你身上脏,不得踏入殿中。”
姜琰轻嘶一声,觉得这确实是姜莞能说出来的话,向内看一眼并没见着姜莞身影,也耍赖不得,只好转回身换衣裳去。
他离去前还不忘恶狠狠地剜谢晦一眼,恶意满满。
谢晦对此视而不见,确定将人打发走了才回殿内。
姜莞闷闷不乐地坐在榻上,八珍正偎在她榻边给她剔樱桃里的果核哄她。
“我要喝茶。”姜莞冷不丁道。
八珍正忙着,手被果肉占着,这话自然不是说给她听的。
谢晦立即会意,转身到桌前为她倒茶,冰凉的果茶从湖中倾泻而出,芬芳的果香在房中弥漫,细听壶中还有冰块碰撞的叮当声。
谢晦握着冰凉的茶杯,眉头下意识地皱起,却还是将冷茶递给她,不忘提醒:“这茶太冷,你喝了对身子不好。”
姜莞将茶杯接过,半分没顾忌地将茶水大口饮下,眉眼舒展开来。
谢晦见劝她也不听,倒也拿她无法,只好自己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如何将她的茶都换做热的。
她极爱食冷物,对身子总不大好。
姜莞刚将心中火气压下,姜琰飞快地换了衣服过来。
姜莞直接抓起手边的瓷杯砸向他,被他稳稳接在手中:“女儿,不要这样暴躁。你脾气这样大……”
他本想说她脾气这样大日后嫁人可怎么办,后来又一想她日后也不嫁人,至多去一个贤惠大度的,这话便说不下去了。
“罢了,脾气大就脾气大吧,大些也好,省的被人欺负。”姜琰笑嘻嘻地将茶杯放回桌上。
谢晦不冷不热地看着他,默默在心中防备着他。
姜琰看姜莞不肯搭理人,又只见着谢晦,仿佛后知后觉好久没见过另一个叫萧瑾的,便开口问:“怎么只见太傅啊,另一个呢?在躲懒么?”
谢晦心中自然而然一紧,但他向来没什么表情,也让人看不出什么变化。
姜莞则更加坦然,用勺子舀着樱桃肉送到唇边,让人分不清是樱桃红还是她唇红。她樱唇轻启,毫无遮掩:“我让他走了。”十分直接,竟然说的是实话。
“你让他去哪了?”姜琰挑眉问。
“还能去哪,让他从哪来回哪去咯。”姜莞淡淡的,看上去只是在说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琰得知此事似乎并不惊讶,甚至没有任何被先斩后奏的不满,只是不咸不淡地问:“回晋国了?”
姜莞点点头,只看着碗里晶莹的果肉,根本不将这当一回事。
只有谢晦悬着一颗心,担心她被兴师问罪,默不作声地行到她榻边,防止姜琰盛怒之下伤害到她。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姜琰并未动怒,只接话道:“你的人,你自己处置便是。”
谢晦这才悄悄放松,并未让任何人察觉。
姜莞不冷不热:“本来就是如此。”
姜琰很是随意开口,到她榻上坐下,和她挨得很近:“不过你将他放走可不要后悔。”他这话说得似是而非、暧昧至极,仿佛已经看透相里怀瑾的身份,在提点姜莞什么。
倒是姜莞很坦荡道:“有什么可后悔的?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姜琰但笑:“一旦放了他,下次要再抓他可就不容易了。”
姜莞:“我为什么还要抓他?放他走已经是看不起他了。”她撇撇嘴,一副很看不起相里怀瑾的样子。
姜琰看着姜莞慢慢笑了:“你不会后悔就好。”真就不追究相里怀瑾的去向了。
这么久观察下来,谢晦不得不承认姜琰虽然是个暴君,是百姓心中完全不合适的皇帝。但他也需要承认姜琰对姜莞实在很好,好到了娇纵的地步。
和他听来的姜莞的身世完全不同,姜琰简直就像是姜莞的亲兄长,连她吃饭喝水也要时时看着,以防她出现什么意外。
姜琰很宝贝她。
谢晦精准认识到这一点。
姜莞听到他提起相里怀瑾,又开小差,随意去算他如今走到哪里了,总之是姜琰如果要搜应该需要搜寻好一阵的地方。
姜琰又忍不住叹息:“你不喜欢他了其实也不必放他走的。”
姜莞回神看他一眼,并不信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果然姜琰看上去十分严肃,一开口净说鬼话:“我上次在太极殿说了,他若实在没个出路我这里还有位置留给他。他若愿意,我可以封他个美人才人的,省的他再长途跋涉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