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府里?不是?哎呀,我不过是一时失神,谁叫你长的好看呢,我没忍住,都怪我,还有,我从来没随便对待过女人啊,也没有摸过别人的脸,你是头一个!”见杨骄眼泪下来了,周承辉也急了,一时找不到帕子,便直接抄起袖子来,要给杨骄擦泪。
“你往哪抹呢,”杨骄一把拍开周承辉的手,心里的气儿随着这一拍也消了许多,“看你袖子上的金线,脸会划烂的!”
“呃,是,”早知道今天就不穿这身衣裳出来了,不对,早知道就不捏她的脸了,也不对,如果不捏她一下,自己好像也会挺遗憾,“那这样吧,你回捏我一下,直管使劲儿捏,捏完了就不许生气了,咱们接着好好说话儿。”
杨骄也不愿意在周承辉跟前哭哭啼啼的,刚才实在是被他的轻薄无礼给气着了,她抽出自己的帕子来,沾了沾自己的眼睛,又从荷包里掏出一面小小的象牙镜来,打开照了照,觉得一会儿应该不会被丫鬟们看出端倪来,才算放了心。
见杨骄这么快就不哭了,周承辉心里一阵儿庆幸,“你这样真好,我最怕那种三天两头就要哭一场,一哭没几个时辰停不住的女人,头疼死了。”
这是在说马芯娘吧?虽然周承辉透露出来的并不是喜欢赞赏之意,可这个时候,还提马芯娘,杨骄没来由的心酸,“那也得看是什么人哭了,像我这种,哭了就是蛮不讲理,不知好歹,若是那种花容月貌的,哭起来自然惹人生怜,只想着要如何哄了她不哭,哪里还会烦恼厌恶?”
怎么突然说这个?这可不像杨骄啊?周承辉怔怔的盯着杨骄半天,只看得她靥生双晕,才恍然道,“什么花容月貌的哭起来就叫人生怜?你是说马家表妹?”
真是一通则百通,周承辉自幼长在深宫,那些女人家争宠的招术也没少见,他顿时明白了杨骄这些天生气的关节所在,“哈哈,你是在吃醋啊?哈哈,就为芯娘?哈哈,哈哈,”
☆、第108章 一百零八寿宴
一百零八、
自己这是在吃醋?看着开心的直转圈儿的周承辉,杨骄也蒙了,她活了两辈子,还真没吃过“醋”!难道现在自己就开始为了周承辉跟人争风?杨骄心里一紧,这可不行,“你胡说什么啊?我再不懂事,也幼承庭训,知道女子应该宽和大度,再说了,芯娘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吃她什么醋?你胡说什么?”万万不能让周承辉心里留下自己小气没度量的印象。
“我自然没胡说,是你不懂得罢了,”周承辉得意洋洋的俯身看着杨骄,原来这姑娘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那天从马家出来,你就不高兴了,你一定是见我跟表妹一起去了表姐那里,嗯,之后你又看见表妹跟我很亲热,就不高兴了,一定是的!”
那戏文话本儿里也说过,心里想着一个人,在意一个人,才会不愿意他跟别的人亲近,不然怎么会有“争气吃醋”的话来?
原来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被周承辉这么笃定的一说,杨骄的心一阵儿狂跳,却又无力反驳这个事实,脸不觉就更红了,讷讷道,“你胡说,芯娘是你的表妹,跟你亲近也是应当的,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不是,你们亲近,与我何干?轮得着我不高兴么?”
“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你不高兴我跟别的姑娘亲近,再应该不过了,”周承辉觉得这葡萄架还真是个好地方,以后自己的院子里真的要搭上这么一架,“只是你这不高兴也确实没理由,你看我理她了?她抚琴我避都没认真听,脑子里就想着,什么时候再听你弹一曲《十里埋伏》。”
杨骄现在根本没有心力去听周承辉说什么,只觉得他弯腰看着自己的时候,跟座山一样压下来,叫她连气都透不过来了,她强忍着不叫自己去抚狂跳的心,努力迈着步子向后退了两步,“你快去坐着,一会儿青梅要上茶了……”
若再这么跟他呆下去,杨骄会窒息而亡的。
见杨骄紧张的声音都是抖的,周承辉舍不得再迫她了,拉了她的手道,“好,咱们一起坐着去。”
“马家表妹是长的不错,可是自小美人儿我见的多了,她那模样也出色不到哪里去,而且我喜欢的是聪明性子好的,”周承辉漫无目的的在杨骄的手心里画着圈儿,心说其实就是你这样的,“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原来他不在意马芯娘,虽然不太肯定周承辉说的是不是真话,可杨骄没来由的心里还是一阵儿欢喜,不由嗔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说过了么?跟马三姑娘无关,哎呀,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杨骄被周承辉捏的手心儿发痒。
“我这是在帮你看手相么?你这人,还真是沉不住气,”周承辉被杨骄一瞪,只觉得那双美眸中蕴含对自己的无限情意,若是她肯给自己亲两下就好了。
“行了,我不要看什么手相,你快撒手,小心叫我哥哥看到了,会打你的,”周承辉的耳朵尖儿都红了,而且手指居然还顺着自己的手心抚到腕上,杨骄猛然的抽出手,不肯叫他再这么胡为下去。
“你不用担心,仁皖兄打不过我,”周承辉遗憾的看着空了的手心,想再将杨骄的手拉过来,却见她将手缩到袖里,不由失笑,也不好意思再伸手了。
“你还没问我从你的掌纹上看出什么来呢,”周承辉敛了心神,一本正经道。
杨骄才不相信他会看手相呢,不屑的撇撇嘴,“你能看出什么来?我的出身来历,你不都一清二楚么?杨家三代只怕也被你查清楚了,有什么说不准的?”
“那倒是,可你不想听听你的姻缘?子女?夫君以后疼不疼爱你?”周承辉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在杨骄已经滴血的脸上轻轻捣了捣,“我都没说什么,看这脸红的。”
这人真是不能再理他了,杨骄觉得今天自己真是撞鬼了,坐在这里被他调笑,“我去看看我哥哥忙完没,出来的时候不短了,要回去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跑了。
自己是准备告诉她,将来她的夫君一定会只疼爱她一个,然后跟她生上一堆儿女,她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过上最美满的生活,周承辉无奈的看着杨骄转过小小的月亮门,扬声道,“你不喝茶啦?”
今年的万寿节赶上了建安帝五十五岁整寿,按理说,应该是极其隆重热闹的一年,事实上,朝廷也这么安排的,不止是盛京城内外彩旗招展,鲜花铺地,各街口也都用涂了彩漆的毛竹跟彩绢搭起了高高的拱门,各府为了体现对皇上生辰喜悦之情,更是提前几天就开始施米舍粥,硬是将盛京城烘托的比过年还要热闹。
不过这些热闹,也只是做给不知情的百姓看的,朝堂上现在为了是不是废太子,要不要让昌王取而代之,昌王到底有没有提前觊觎太子之位,算计自己的兄长,闹的一埸糊涂,建安帝就算是躲在无极宫,宫门外也照样有言官蹲守,哭着喊着请皇帝接见,直到万寿节这日,朝廷正式辍朝,人才算是散去。
因着辍朝,建安帝总算是清静下来,他生怕再在自己的寿辰时再因为两个儿子的事被朝臣们纠缠,万寿节当日,在御殿接受众臣跟勋亲们的朝见之后,建安帝连寿礼都没有一一看,便直接带了宦官往后宫去了。到了太后跟郑皇后那里,那些命妇们,总不至于再跑上来跟他提立谁为太子的事儿了吧?
朝臣们见建安帝走了,也没有再纠缠他,于立嫡派来说,太子现在还在太子府里呆着,那他就是谶语里的“真龙”,皇帝还是认周璨这个太子的,左右这些年太子也没有出现过,大家也都习惯了,而支持周琛的大臣,因为乍见久不出门的顾培正,个个心情激动,顾培正不说话,他们就算是有满腔的谏言,也都憋了回去,就等着领袖振臂一呼。
顾培正也打算在张明冀念完祝词之后,出来请皇上为了大晋的江山社稷,重议立太子之事,可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呢,建安帝就甩甩袖子跑了!
外殿的寿宴上少了主角,后宫里却花团锦簇,莺声燕语一派繁华,虽然赴宴的夫人太太们,虽然心思也都在这太子到底谁坐上,面上却根本不会表现出来,簇拥着姜太后,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送,直将姜太后捧的笑不可抑。
“皇后瞧瞧这些人,个个跟嘴儿上抹了蜜一样,被她们这么一夸,哀家都以为自己在过寿呢!”姜太后看着围着自己的一圈儿命妇,笑容可掬道。
“能哄母后您开心,也是她们的虔心到了,”郑皇后还要带着所有命妇给皇帝行礼呢,此刻被身上的大礼服给捂的心情烦躁,但她却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含笑向姜太后道。
“如今皇上春秋正盛,太后娘娘您曾孙都有了三个了,待过些日子,静王爷娶了王妃,也就是天家,才能这么喜事连连,叫人想想,都止不住要笑呢,”郑皇后的娘家侄媳随手又是一碗迷汤。
“你们啊,我的曾孙不就你姑母的孙子?我的福气还能大过她去?”姜太后笑着点了点说话的妇人,比起郑皇后来,她终是差着一些,郑氏是国公府嫡女,她只是平民家的女儿,郑氏贵为中宫皇后,皇帝原配,她却是一步步苦苦挣扎,才有了今天。
自己是最有福气的?郑皇后一哂,好好的国公府嫡女,原以为嫁进天家,成了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结果却落到二十年来独守空房,现在这些年,数月见不到丈夫一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些也还罢了,还要时时为儿孙的命运提心吊胆,苦苦谋算,郑皇后抚了抚裙角的金凤,笑道,“母后说笑了,您才是咱们大晋的老祖宗呢,臣妾这些年,享的还不是您的福庇?”
老康王妃曲氏今天只带了周蓓儿过来,她跟姜太后也算是妯娌了,年纪差的也不远,且本身又出身山东大族,姜太后跟郑皇后心中的不足自然了如指掌,现在听她们互赞福气,笑道,“太后跟皇后都是福泽深厚之人,不然凭什么去母仪天下?”
她满眼羡慕的向身边的贵妇人们道,“就看看太后跟皇后相处的如母女一般,皇后娘娘对咱们太子妃娘娘也是放在心窝子里疼,我问问你们,有几家的婆媳能做到如此?”
“可不是么?要不怎么说皇家的一言一行都要垂范天下呢?太后娘娘仁慈宽和,皇后娘娘孝顺贤德,太子娘娘贞静守礼,都是臣妾们的典范,”见老王妃这么问,底下的人哪敢说个“不”字来,又纷纷将座上这三位最尊贵的女子给挨个儿赞了一遍。
“你呀,自己不带儿媳过来,偏还打哀家来打趣,”姜太后被大家又是一通恭维,心里原先的那点儿不甘也淡了下去,笑骂曲氏道。
“臣妾哪有娘娘您的福气啊,四世同堂不说,媳妇,孙媳妇,也都是个顶个的人尖子,臣妾呢?”这种话也只有向姜太后报怨报怨了,曲氏叹了口气,“臣妾是真心羡慕娘娘啊!”
要说也是,这曲氏的出身可比自己好太多了,结果呢,弄了那么个来历不明的媳妇进门,搅的家宅不宁的,姜太后遥望远处,“徇哥儿媳妇不是你亲自选的?马家的丫头哀家看着很好,待她进了门,你就可以过几天安逸日子了。”
今天盛京城里但凡数的上的人家,都将女儿带来了,远远看去,少妇们鲜妍的玉面跟头上的珠翠交相辉映,如同一幅最美的春景图。归德侯府就排在几家国公府后头,姜太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世子夫人刘氏身边的马家姐妹,“马家可真是出了一对姐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