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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2 / 2)

此言一出,她只得默默地端坐于榻。

“你背伤未愈,便倚着椅背,朕赦你无罪。”方才进来之时,见她似是歪在罗汉榻边儿上。

“……谢陛下。”沈宁这段时日已经明白了,皇帝这种赏赐就是一种变相的命令。她轻轻将手搭上了椅背,缓缓倚了过去。

花弄影再次净了手,试了弦后,优美流畅的琴音徐徐而出,她抬起臻首,轻轻吟唱起来:

【钗凤云髻红羽裳,眉语轻点,露莲凝妆。

凭谁说有个人人,天外行云,倾世无双。

无限风流空断肠,春.色年年,回首茫茫。

最难忘点点相思,一笑嫣然,明月未央。】

此为三王爷端亲王所填之词【无双曲】。端亲王东旌阳是当今第一才子,民间传言其文采斐然,出口成章,雪落成诗。

嬷嬷却在心头暗自叫糟,娘娘怎地唱这首曲儿?莫不是在陛下面前自诩无双佳人?

花弄影哪里想了那么多,只是她在宫中闲来无事,新学了这曲子,便想唱给陛下听一听。

沈宁听出情意绵绵,心中一笑,暗忖这情弦拨得她都有些酥软,不知皇帝陛下又当如何?她似笑非笑地微侧而睇,却是心头一震。

她居然对上那黑透的眸子。

她愣愣与他对视刹那,立刻转回了视线。

他在……看她?

沈宁心乱如麻,却立刻打掉自己冒出来的诡异念头,心想这皇帝心思颇重,怕是也没好好听曲儿,只想着她被刺一案里头有什么阴谋罢。

琴音渐消,却是余音缭绕,皇帝哈哈一笑,“端亲王之无双曲,被花婕妤唱得别有风情。影儿果真多才多艺,万福,赏花婕妤如意一对。”

花弄影不甚娇羞,下跪谢恩。老嬷嬷细看东聿衡脸色,见他神情无异,这才放下心来。

这夜,东聿衡仍旧没有去安阳宫,而是招了选秀进宫的李选侍进乾坤宫燕禧堂侍寝。李选侍虽美,却也比不过花弄影天人之姿。皇帝却情.欲颇盛,以指用力摩挲着李选侍的娇唇,毫不怜惜她处.子之身,狂风暴雨地在她身上赐了龙.精。

隔日,安阳宫御赐早膳,沈宁也托福得了一份。望着食桌中间的六个晶莹圆润的灌汤包子,她的眼神变了一变,然后恢复平静。

又过了些时日,沈宁可下床行走,花弄影经由老嬷嬷提醒,陪她一同先去昭华宫谢恩。

沈宁谢了恩,而后道:“娘娘,家中为圆先夫李子祺遗愿,意欲将先夫棺木迁回中州祖坟,以求落叶归根。民妇算算时日,如今竟已近起棺吉日,民妇不幸横祸,耽搁许久,已是心急如焚,还请娘娘允民妇择日返回云州。”这事儿她在受赐贞节牌坊之时就已上禀,否则那牌坊都不知运往何处。如今再提,不过是提醒罢了。

孟雅闻言,点了点头,照理是该让她回去了,心中却有丝犹豫。若是往常,这女眷之事不过算是鸡毛蒜皮,她即便有品有阶也不过她一句话的事儿,可这沈宁是皇帝御旨招进宫疗伤的,她出宫回乡自是要皇帝定夺,可又怕天家忙于国事,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她想了一想,还是决意这些小事不需打扰陛下,便开口道:“本宫知道了,谅你一片真心,便是出宫择日回家罢。”

“谢娘娘恩典。”沈宁心中悬着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花弄影复杂地看一眼沈宁。

☆、第三十七章

回到安阳宫,沈宁让白芷收拾准备出宫,花弄影心有郁结,摒退了下人,“夫人,你真要抛下我回云州去么?”

“小花,我已经没有理由留在长阳了。”

花弄影眨了眨眼,泪水立刻盈了眼眶,“姐姐走了,你也要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宫里,我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宁叹一口气,伸手抱了抱她,“别哭,小花,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总要一个人坚强起来。”她不也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如今连遭人暗杀都能淡定了。

“夫人,你就这般绝情?我为了照顾你,千方百计求了陛下准你进宫,然而你病还未愈,就已经想着弃我不顾。”

沈宁吃了一惊,她没料到她拿这事儿来作人情。在她的意识里,她是不把这事儿当人情债的,因为她自觉与花家两姐妹已到了不需要这么见外的地步,谁知花弄影却不是这么想的。

可她想不透,选择以身相许是花弄影自己的选择,她当初说得那般坚定,她还以为她已经有所觉悟了,谁知到头来还是要依赖于人。她摇了摇头,说道:“我又不是飞天蜈蚣,哪里来那么大的本事,这事儿我真的掺合不了了。并且你放心,我看皇帝陛下也是下了决心,他定会帮你为花家平反,你就好好地做他的妃子罢了。”其实她看出来花弄影希望皇帝爱惜的心思已经大过了为花府平反的愿望,她也不忍点破,毕竟她只是个桃李年华的女孩儿。

“可是夫人……”花弄影没料到这么大个人情夫人竟说不还就不还。她不是一向重情重义的么?

沈宁打定了主意,她莫名料定皇帝已经有了计划,小花怕是他抛出的诱饵罢了。只是这是小花自己的选择,她自己也要对未来负责任。

“小花,你自己在宫里要小心一点,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圣上宠爱你就更要温良恭谦,知道吗?”沈宁摸了摸花弄影美丽的脸庞,言尽于此。

而后不出一个时辰,沈宁出了宫。她让白芷打点了送她出来的太监,回首望着高耸的宫墙,轻轻叹了口气。

李子轩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此时已然等在宫外。见她出来,忙让新买的丫头小莲上前与白芷一同搀扶沈宁。他细细打量了她略为苍白消瘦的脸颊,半晌才问了一句:“可是大好了?”

“嗯!”沈宁笑着点点头,“太医着实厉害,还送了我一瓶药膏,说是抹了连疤都没有。”

李子轩侧眼看看她,那夜她满身是血地晕死在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若非韩震帮她运功逼毒,她怕是已经……

回到官肆,李子轩让大夫为沈宁把了脉,确定无碍后才让小仆把大夫送了出去。而后摒退闲杂人等,与沈宁道:“长阳非久留之处,你若身子受得住,咱们明日便起启程回云州罢。”

沈宁也是想早些走,却没料到他这么急迫,不由问道:“怎么了?”

李子轩皱眉压低了声音,“那日来杀你的,不是两个小毛贼,而是诚亲王府的人。”

“什么!”沈宁吃了一惊,东旌辰要杀她,为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夜我在官府来人之前搜了刺客的身,发现他怀里有一块令牌,我便记了纹路,打算隔日派人去找,而后我又让街边乞丐跟踪衙门的人,发现调查此事的官家进了诚亲王府,我再一对比那令牌,就得出了真相。谁知第二日衙门派人来说是两个小毛贼干的。”李子轩心中含怒,诚亲王横行霸道,竟是无人敢管。

沈宁眉头也皱了起来,难道是因为他知道她在云州发觉有两个诚亲王的事要杀人灭口?还是怕他的皇帝哥哥知道他私自出衙之事?难道因为这种事,她就要死么?

看来皇帝也知道了,所以才并不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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