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破月着实无语了。她是在恐吓她们么?
“贵妃娘娘,”庆云县主道,“您可是知道圣上意欲何人?”
沈宁一笑,“我怎么敢揣测圣意?”
众贵女心思各异。
待众人离去,花破月看向沈宁,却见沈宁正斜眼似笑非笑地睨她。
“做什么?”她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这里头有个将会是你的当家主母,你有何感想?”沈宁喝了口茶,说道。
花破月心头一刺,垂眸遮去幽光,涩涩地道:“很、很好。”
“哦?我看这些宗室贵女好似都有些脾气,你花大小姐也有些脾气,别到时候扰得黄大哥家鸡犬不宁。”
花破月偏过头,“娘娘放心,贱妾自会遵从三从四德,服侍夫君,孝敬主母。”
“大花,”看她软硬不吃,沈宁无奈极了,“又不是没有希望,你就这么自暴自弃么!”
花破月不说话。
“……你跟韩震多好,男未娶,女未嫁,两人心中都有彼此,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们?”沈宁意味深长地一声叹息。
花破月浑身一颤,却还是抿唇久久不语。
见她这样沈宁也有些恼了,她爽性撂了狠话,“就你这样的三心二意的,嫁给黄将军,我还嫌你不能对黄将军一心一意!”心想今天一定要逼出她的真心才行,不然东聿衡一直说她多管闲事不予理会。
花破月张了张嘴,脸上终于浮出一丝挣扎之色。
“我说了能帮忙就一定会帮你想尽法子,可你自己这样儿我又怎么办?别是你心头真的嫌弃韩震出身草莽,想嫁给一品大将军做个贵妾想尽荣华,到头来还心里骂我狗拿耗子!”
“我要是有那样的心就让我不得好死!”花破月脸涨得通红大声道。
殿内安静许久,花破月才低垂着头重新开口,“韩震他……忘了我了。”
“你说什么?”
“……两日前,我自宫中回家,偶遇走在长阳街头的韩震,云儿去唤他,他明明看见了帘子下的我,却一脸冷漠地拒绝了云儿,说素不相识,不合礼数。”
“什么?”沈宁吃了一惊,“他是故意的么?”这不像韩震的性子啊。
花破月摇摇头,“不,他记得云儿,却偏偏说不认识我。”如果是撒谎,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拙劣的谎言么?
“你的意思是……”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现在……是真的忘了我了。”花破月低下长长的睫毛,嘴唇轻颤。
“怎么可能,哪有说忘就忘的!”敢情她以为拔萝卜呢!不想记住谁把谁拔掉就好了。
“是真的。云儿不信,询问他多句,他神情不耐,不发一言便走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头戴幕篱的女子……
“荒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韩震居然忘了花破月?!
“这样很好,”花破月上前紧紧执起她的手,眼波中藏着激荡,“这样真的很好,虽说我说不难过是骗人,但我能够挺得住。我不会忘记我与他初见时的模样,不会忘记他曾被我气得憋屈的模样,不会忘记他红着脸送我一枝簪子的模样,不会忘记重逢时他痛苦又释然的模样……这些就已足够了,我能靠着这些回忆活下去,他也能找个家世清白的女子在江湖上堂堂正正地走下去。你放心,黄将军接纳我,是为了报答爹爹的恩情,他是一个大好人,大英雄,我会好好地服侍他,不会让他为难的。”
紧握的力道宣告着主人的决心,沈宁看着强忍泪水的花破月,长长叹息一声。
☆、96
送走花破月,沈宁站在窗边听着闷雷阵阵,心情也随着阴沉的天色沉闷下来。
琉璃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轻声道:“娘娘,奴婢听说惠妃娘娘又发了病,听太医说……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沈宁稍稍回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忆起惠妃温顺的脸,心中五味杂瓶。
突地一声闷雷大响,琉璃吓了一跳,讷讷道:“怕是要下大雨了。”
沈宁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却听得外头说御驾到了。她心思复杂地迎了出去,便见皇帝匆匆大步而入,面无表情的脸看见她似是放柔了一点。
“陛下来了。”她其实没料到他今天会过来。
东聿衡点点头,“用膳了么?”
“还没……”
“那就一块吃罢。”皇帝摆摆手,让人下去准备。
沈宁凝视着他欲言又止。
东聿衡也看她半晌,而后才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待二人用了晚膳,外头就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隆隆作响,东聿衡见沈宁站在窗边,皱眉道:“这会儿风大,关了窗到坐里头去。”
沈宁转过头,手掌压在窗檐上,好不容易才憋了一句话出来,“你……不去看看么?”
见她那难受劲儿就知道说这话有多不容易,这妇人,连装装大度都不会。“看什么?”他明知故问。
“看看惠妃……”
“朕去了也无济于事。”东聿衡轻叹一声,“过来罢,陪朕躺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