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夫人闻言,眼眶顿时红了,“请娘娘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我家老爷。”
“嫂子切莫担心,是什么事儿你一并说来给我听一听。”
游夫人忙点头,紧抓着帕子将来龙去脉又说一遍,而后抹了抹眼角道:“老爷已被抓两日,妾身想去大牢探望竟也是不准,妾身心焦如焚,着实求救无门,才厚颜请了花大小姐求于娘娘。”
正巧这时奉命去牢中探望的张公公回来了,“娘娘,游大人在牢中暂且无恙,只是大人体弱有些咳嗽,奴才已将娘娘交待的衣裳什物交与游大人,也嘱咐了狱卒好生照料。”
游夫人的心一上一下,好不难受。
沈宁问道:“你可是问了游大人?”
“奴才照您交待的问了,游大人道确有此事,只是次日找了两个同僚商议,两个同僚给他出主意,让他去找监察御史说明此事,谁知还不及他寻得监察御史大人,在官署中办完公务,正欲回府却不知被谁人自后蒙了口鼻,次日醒来,他就身处在娼院里头,不多时便有官兵来将他带走了。”
“游大人可还曾得罪了什么人?”
张公公摇摇头,“游大人说,他自到长阳,一直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埋首在翰林院编书,着实不曾与他人过多往来。”
这时守在外头的翠喜小碎步走了进来,“娘娘,沈婕妤过来请安了。”
沈宁闻言,让张公公暂且退下,让人请了沈湄进来。
“娘娘,妾身是否先行告退?”游夫人问道。
“不必,我叫嫂子进来,是请你教我刺绣的,沈婕妤也是刺绣的好手,你们还可以切磋切磋。”
沈宁这话虽说得冠冕堂皇,只是一下午下来,她拿着绣花针,几乎一柱香才动一针,游夫人与沈湄一个荷包都绣好了,她的绣板上却只绣了五针。
让她绣个花,不如让她死一回来得快。这才是沈宁的真实心声。
游童氏在春禧宫坐了一下午,心却逐渐冰凉,她见沈宁与沈湄和乐融融,心道沈宁如今认祖归宗,终究已是沈家人,况且沈家势力雄厚,沈宁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老爷得罪靠山的娘家。她恐怕是……求错人了。
可是天大地大,她却再没其他人可求。难道,老爷他……
快下钱粮之际,沈宁让张公公把游夫人送回去。她见游夫人眼中遮不住的失望,便执了她的手塞给她一样东西,说道:“嫂子,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回去先派人将韩震找到,向他说明原委,求他替你出面。张公公已然问了那两个同僚的名字,待路上让他告知于你,你全都告诉韩震,让他带着这东西去找监察御史,为游大人伸冤。”
游童氏本跌入谷底,闻言竟是如同天籁。她忙下跪磕头道:“谢谢娘娘、谢谢娘娘,娘娘大恩大家德,妾身永世铭记!”
沈宁没想到她一下使劲将她挣开,跪下就磕头,连忙俯身将她扶起,“嫂子言重了,游大人的品性,你我再清楚不过,我又怎么能让好人白白受了冤屈?”
“娘娘,可是那周智毅……”游童氏心里感激不已,可记起礼部郎中的身份,她又有丝犹豫。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又隔两日,东聿衡在早朝上听闻黄陵不出七日即可返朝,心中已是喜悦,又听闻金帮首领被官府擒杀,一众头领弟子被擒,更是喜上眉梢。
只是此时监察御史董寅初出列呈上奏折,弹劾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周智毅主持惠妃出殡伤及良民,且畏惧伏法,伙同翰林院监生严瑶陷害游知渊入狱。说罢,还呈了严瑶供词一份。
皇帝闻言发怒,当即下旨彻查此事。
朝中人心浮动。众人皆知周智毅是沈家长子正妻的内弟,有了这层关系,沈家恐怕也难逃干系。然而沈泰的嫡女,又正是如今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宝睿贵妃,不知圣上又如何处置此事?
莫非,这后宫又要变了?
表面大怒的东聿衡却是在心头无奈,那妇人,又胡作非为了。
皇后得知此事时表情淡淡,绿翘与她耳语两句,她才真正惊讶起来,“此话当真?”
绿翘道:“娘娘,贵妃娘娘召了游夫人进宫这事儿是真真儿的。”她顿一顿,又道,“这游知渊曾当过云州知州,正是贵妃娘娘身处云州之时,想来是有些渊源。”
“只是这再有渊源……”也不能为了他向娘家人动刀子。孟雅再次困惑了,这宝睿贵妃,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
东聿衡来到春禧宫,向沈宁张开了手,“拿来给朕瞧瞧。”
“瞧什么?”沈宁一脸无辜。
“瞧你学刺绣学得如何了,这几日了也该有成果了罢?”东聿衡挑眉。
沈宁不想他说起这茬,嘿嘿傻笑两声,自个儿蹭蹭跑到起居殿,拿了一张绣帕摆到东聿衡面前,是一幅花开并蒂图,虽不精致倒也规整。东聿衡挑眉只看一眼,随手将帕子扔了,“欺君。”
沈宁没了法子,只得将藏在袖里的绣帕拿出来,东聿衡一把拿过,研究了半晌,才缓缓道:“……这是你绣的?”他只见上头用黑线扎了一个圈,再没其他。这难道也叫刺绣?身上穿着堪称杰作的龙袍的皇帝拧眉,十分不能理解。
一旁的宫女们都忍不住偷笑。
“是呀,你看这个圆,是不是挺圆的?”沈宁还厚着脸皮凑上来道。
皇帝偏头直直地盯着她瞅,沈宁顶了一会,实在顶不住了,她让闲杂人等退下,哭丧着脸道:“我的陛下,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饶了我罢。”
东聿衡冷哼一声,“现在才对朕说实话,朕看你是愈发能耐了。”
“这不是怕你不信,所以才让他们先找证据。”
“结果找着了,就让董寅初上奏了?”
“嘿嘿。”沈宁再次傻笑。
“这会儿还装傻充愣。”
“这不是以行动表示支持么?”沈宁扬唇揽了他的胳膊。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可不想她这宠妃的头衔让沈家及其关系人有作威作福的理由。
“你就非得这么横冲直撞?”然而她能这么做他是打心眼里满意的。
“有你……我不是更张狂了么?”沈宁媚眼一挑,带了些挑逗意味。
“哦?”东聿衡勾唇,声音也低了一分,“朕还得跟在你屁股后头替你收拾?宝睿贵妃果真是天大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