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山,已经黄昏,山脚下还有一些摊贩在摆着,脚夫估计回家去了。林朵转身远眺,山林太高,夕阳的余晖倒映在山体,隐隐发光,山顶上的寺庙在山脚下已经看不清了,只是半山腰以上的山体全部被大雾掩盖,隐隐约约,犹如仙境。
☆、第59章 胃疼的爱情
爬了一天山,筋疲力尽的四人洗漱完后连晚饭都没吃就倒头睡下了。丁子墨等同屋的梁振兴和林磊睡着后爬起来,坐在床边不知道想些什么,窗外亮起的霓虹灯透过缝隙照在他脸上,刺眼的让他眯起双眼,脸上的表情更高深莫测起来。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幸好同屋的两人都睡着了,要不看到丁子墨这样只会让他们吓一跳。
丁子墨下到旅馆大厅,靠在墙上闭目,旅馆大厅的服务员看到他一言不发的站了好一会儿,也不去多事打扰,只是从柜台下搬出一张椅子放在他身边,也不管他坐不坐。
丁子墨就这样保持一个姿势,等了半个小时,在服务员都要怀疑他睡着后,要不要唤醒他时,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从车里走下一个身穿休闲装的男子,一脸不苟言笑。
服务员刚要寻问对方要不要住店,就看到其直直走到靠在墙上的少年旁边,站的笔直,一脸恭敬地说:“丁少。”原来少年是在等人啊,服务员暗自点头。
“我就知道他会找人跟踪我,”丁子墨推开对方,也打断其接下来要说的话,“走吧,你家丁先生的脾气不好,去晚了他又会发神经。”
来人咽下嘴里的话,满脸无奈的跟上少年的脚步走出旅馆,在对方上车后发动车子。
车子开了五分钟,男子在后视镜上看到少年闭着眼靠在靠垫上一副睡着的模样,其实他知道对方没睡,只是不想说话罢了,既然这样,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去触对方霉头。于是车上保持安静,直到车子驶进一处私人会所。
早等在大门外的人看到车子停下,忙上前去打开车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丁子墨难掩一脸喜色:“少爷,您瘦了,”语气里有哽咽,也有关心。
本来一脸怒意的丁子墨看到对方,脸色稍有放缓:“丁叔,半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他的回应让丁叔很是高兴,慈眉善目的脸更是笑开了花,“少爷,您快进去吧,老爷等您好一会儿了。您不知道,您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老……”
“丁叔,”丁子墨打断对方的话,本来放暖的脸现在又浮现出讥讽的样子:“这些话就让那位‘好父亲’说吧,你说了我可担心他不高兴呢。”
看着丁子墨走进会所,丁叔站在原地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私人会所坐落在繁华的路段,一共有十层楼高,除去五楼以下的休闲场所外,剩下的楼层一楼比一楼难进,最高一层甚至需要指纹。越难得的东西越能吸引别人的注意,除了普通民众知道有这地方,并且消费高端外,有一定手段的人对五楼以上的场所可以说是趋之若鹜的。
现在丁子墨正是从特殊走道上的顶楼,四周没有监视的人,也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他闲闲的把手插在兜里,越靠近目的地,越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走在他身后的丁叔嘴角一阵抽搐。
十楼诺大的楼层只有一个房间,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一看到丁子墨和丁叔一行人出现,恭敬的冲他鞠躬,然后打开大门。
丁子墨对他父亲的那套从小到大就看透了,明明是个生意人却搞的像个黑社会似的,身边的人天天不是西装就是西装,就跟他找女人的眼光一样,垃圾到不行。嗯……不能这么说,说的他都觉得自己也是垃圾了。
进了门,一个体格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服背对着他,男子的前方二十米处正摆着个靶子,对方正在用飞镖掷靶子,手臂伸长拉开间可以看到肌肉的伸缩。
对方不说话,丁子墨更不会轻易开口,他抱着手臂离男人一丈远,靠在墙上,眼里满是嘲笑。
等男人把手里的飞镖全部掷完,用放在旁边的手帕擦擦手,转过来看着丁子墨。如果林朵几人在这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男人就是今天他们下山时所遇见的娇蛮女的爸爸。
父子俩对视着,谁也不先开口打破平静,站在一旁的下属更是不敢开口,他们又不是闲命长,等到男人看着丁子墨叹了口气,摆摆手让旁人退下,等他们把大门关上,他才一脸疲惫的说:“小墨,闹了半年你该够了。”
丁子墨听了对方的话,讥笑一声:“闹?你认为我在跟你耍小孩脾气?丁先生,你错了,我是认真的,从我踏出丁家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再回去。”
“够了,”丁鸿儒听了他的话,恼怒的大喝,只是对方也只是耸耸肩,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小墨,你出去这么久,难道忘了什么叫礼貌了?”
“不,我没忘,只是因人而异罢了,”丁子墨没理会对面男人的怒气,“说吧,你让人跟踪我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儿子过得好不好,今天看到你也交上朋友了,爸爸很开心,爸爸也只是关心你。”
“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就是对我最大的关心了,而且你不觉得你的关心我消受不起吗?省省吧,留着给你的好女儿,我想她更需要,”丁子墨抬手拒绝对方说话“好了,你见也见过了,知道我还活泼乱跳没少只胳膊断条腿的,你放心了吧,那我可以走了,”说完把手插口袋里,气定前闲的抬腿就走。
“站住!我说你可以走了吗,”丁鸿儒暴怒道:“这就是你对待父亲的态度,这些年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呵,您可千万消消气,再说了您也不想想,如果我是狗,那么生下只狗崽子的您又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丁子墨的话刚落下,耳边就飞来一只瓷杯,砸中他面前的墙壁响起清脆的响声,把门外的众人吓的心都提了起来。丁叔在门外望眼欲穿,他几度想冲进去,但没有主人的命令他不能轻举妄动,即使是他这个为丁家奉献大半辈子的人也不行。
可惜的看着地上碎成几片的瓷杯,丁子墨转过身去,再次盯着面前的男人,一个无论是法律上还是血缘上的男人。“丁先生,您还是这样,只要旁人不顺您的心,您就喜欢砸东西。今天的谈话我看就此结束吧,看看这时间我都觉得我耽误了您的家庭时间,这时候我想应该是您陪伴爱女娇妻的时间吧。”
语音刚落下,就听见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两人沉默,直到电话从吵闹到安静几次后,丁鸿儒无奈的接起电话,“坝坝舞,你怎么还不回来,宝贝等你好久了。”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响亮的出奇,那声甜到腻人的爸爸让丁子墨双眼一眯,然后抬脚走出去,头也不回。
丁鸿儒敷衍完电话里的人,儿子也已经下楼了,他无奈的坐在沙发上扶额,对于这个儿子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丁叔敲门进来。
“送小墨回去了?”
“老爷,少爷坚持自己回去,拦公交车走了,不过我让丁文丁武两人在后面跟着了,”丁叔心里也一阵无奈,这对父子的关系这几年越来越紧张了。
“嗯,小墨身边的人先撤了吧,他已经知道了,过段时间再安排新面孔去,这次别让他发现。好了,你下去吧。”
丁叔听完后躬身出去传达新的命令。
丁子墨上了回旅馆的公交车,他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他,但那又怎样呢,不过是听人命令办事罢了。
夜晚的公交车没有白天热闹,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分坐在椅子上,有的神情麻木,有的神情疲惫,他的神情是怎样的?转过脸面对公交车上的玻璃窗,在街边路灯的照映下勉强能看清他的脸,那张一贯没表情的脸上此时一脸讥讽和嘲笑,看着自己,不知道是针对谁。
回到旅馆,大厅里的服务员换了一个,对方寻问了几句后就让他上楼。跟在后面的丁文,丁武看到他上楼后,又等了一会儿才驱车离开。
丁子墨推开房门时屋子里一阵呼噜声时起彼浮,梁振兴打完呼噜还吧咋吧咋着嘴巴,这小子不知道在梦里又吃了什么好吃的,丁子墨一阵无奈。走到窗边拉开一角,看到楼下那辆黑色轿车离开后,他才轻手轻脚的收拾自己。
躺在床上的他睁着眼,明明很累却睡不着觉,或许是因为今天看到他父亲才引起的吧。
丁子墨有记忆以来父母就是一见面就争吵,常常就是以父亲摔门而出,母亲失声痛哭而结束。从小他以为别人家的父母也像他的父母一样,虽然他没机会去过别人的家,因为他没有朋友。
小的时候他没上过幼儿园,母亲请了好几个老师回来给他上课,他一天的时间都被排的满满的,等他学会弹第一首钢琴曲,就被母亲送到父亲身边刷存在感,那天让父亲早点回家的电话是他打的,母亲站在电话旁一字不漏的听完,满眼的欣喜。
那天他和母亲从日出等到日落,再到日出,一开始的欣喜早已被满身的疲惫所掩盖,丁叔在夜晚时就打算带他去入睡,只是母亲不同意,一直让他保持清醒,母子两个在客厅里枯坐一夜。第二天,父亲回来看到他们两个,一脸的歉意,母亲打断父亲即将说出口的道歉,用一旁的铁棍将他的钢琴打烂。
他永远记得那天从清晨等到黄昏再到清晨的场景,也永远记得琴键飞散,母亲一脸癫狂的画面,所以说他这辈子最讨厌失约和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