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写的是:假金首饰一套,换下刚发的份例首饰,把事情闹大。
字体方正严密,笔力庄严雄浑,是傅望舒的笔迹,语气刚硬冷洌,也是他一惯的说话作风。
沈梅君有些呆怔,仔细看了看,快乐地笑了。
让三姨娘稍候,沈梅君进了另一间耳房寻二姨娘。
沈梅君朝二姨娘扬了扬纸条。
“我要是毁了纸条了你找我要什么?”二姨娘不悦地叨念,摸出写了同样话的纸条给沈梅君,纸条递给沈梅君了,她却又害怕起来:“你干嘛找我要这个?你不会是要投靠太太背叛大少爷了吧?我告诉你,大少爷虽然冷清,但重情重义……”
“我知道,二姨娘请稍等,一会断完公事了就能回去。”沈梅君打断她的叨念。
傅望平和傅望声眼看是死罪,傅望舒回来后一声不吭就帮他们脱罪,傅明慧和傅望舒关系又好,二姨娘这一系是坚定支持傅望舒的。
从耳房出来,沈梅君又去了四姨娘和五姨娘的院子,她亮出纸条后,四姨娘五姨娘相视一眼,摸出了同样的两张纸条。
“我们无儿无女,凭的只有老爷随时可能改变的宠爱,请沈姑娘转告大少爷,我们不是不肯听他的话,而是不敢得罪太太。”
收集齐证据,沈梅君回了议事厅,把四张纸条递给傅太太。
傅太太正等得不耐烦,接过纸条一看,愣了一下,喜得眉开眼笑。
“梅君,你真是好样的,这么快就查出实情来了。”
沈梅君矜持地笑了笑,道:“太太,事关重大,是不是请老太爷和老太太过来决断的好。”
“内宅之事有老太太就足矣。”傅太太道。
“可这事,好像不止关系到内宅的人。”沈梅君含蓄地暗示。
傅老太太跟傅太太一鼻子出气,她来了没用,还需得傅老太爷,这样抵毁傅望舒的阴招,不让傅老太爷知道哪行。
傅太太犹豫着,眼睛看着沈梅君不转动。
沈梅君静静地与她对望,眼睛里什么意味也没有。
傅太太又低头仔细地看那四张纸条,看了许久,喊过高升媳妇递给她看纸条。
“确实是大少爷的字体。”高升媳妇小声道。
要不要追究呢?这可是抓住傅望舒把柄的好机会,可是,这把柄是沈梅君查出来的,傅太太觉得心慌。
傅太太犹豫再三,让人去请傅老太爷和傅老太太。
傅老太爷这日没出府访友,很快和傅老太太过来了。
“老太爷老太太,你们看,大少爷竟做出这样的事……”傅太太一边讲事情的经过,一边伤心抹泪。
“老大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傅老太太很生气,张嘴就责备傅望舒。
“沈梅君,你是望舒的房里人,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阴自己主子呢?”傅老太爷缓悠悠问道。
“梅君没有阴自己主子,太太竟下这样的阴招污蔑大少爷,求老太爷给大少爷做主。”沈梅君朗声道。
“你说什么?我下阴招?”傅太太变了脸。
沈梅君不理她,看着傅老太爷口齿清晰道:“老太爷,大少爷是被陷害的,理由有三。其一,首饰是太太娘家的银楼做的,大少爷从何得来首饰款式提前让人打造?其二,太太闻得首饰有假,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宣打造首饰的师傅过来问话;其三。”沈梅君略顿,走近傅老太爷拿过他手里的纸条,“这纸条是有人模仿大少爷的笔迹写。”
“你胡说,这明明就是大少爷的亲笔所写。”。”傅太太尖声高叫,看向傅老太爷着急地道:“老太爷,沈梅君是大少爷房中人,胡言乱语,老太爷莫信。”
“纸条是不是大少爷写的不是梅君说了算,为示公正,老太爷可以让外院的帐房先生进来辩笔迹。”沈梅君胸有成竹道。
“传外书房的帐房先生和高升进来。”傅老太爷道。
四张纸条分到高升和帐房先生手中。
“这张纸条是假冒大少爷笔迹的。”三个帐房先生在仔细看了许久后一齐道。
“这明明就是大少爷的笔迹。”傅太太急得赤眉白目,看向高升,期待高升赞同她的话。
高升垂下头不敢言语。
“这纸条上的笔迹,粗看真是望舒写的,可是。”傅老太爷停下喝茶,眼睛盯着高升。
“可是细看就露出破绽了。”高升苦了脸接口,指着纸条道:“这纸条上有一个字跟大少爷的字一点不像,‘闹’字,想必其他字是从来往文书里仿摹的,而‘闹’字文书里很少出现,找不到,代笔之人就自己写了一个,所以,跟其他字格格不入。”
第二十四回
连高升都说是假冒的,傅太太无话可说,慌的一下子跪了下去。
“老太爷,这事绝不是媳妇做的。”
傅老太爷充耳不闻,长叹一声,道:“望舒打理着商号累个半死,背后却给人这样算计,寒心啊!”
“老爷子。”傅老太太见势不妙,急忙开口要帮傅太太求情。
“别说了。”傅老太爷打断她的话,冲傅太太大声道:“家宅不宁万事不顺,你是嫡母,却无容人之量,这个家交给你打理让我如何放心。”
“老太爷。”傅太太软倒地上。
“念在你是太太的份上,暂时不掳夺你理家的权力,不过,也不能由你一手遮天,望舒虽没成亲,有房中人了,他是长子嫡孙,理应参与家务,以后,家事由沈梅君协同你办理,对牌帐务一式两份,支取银子必须两人都同意方可。”傅老太爷一口气说完,看向帐房先生,道:“正好你们在场,不用再特意交待,记住我的话没有?”
“记住了。”三个帐房有些愣神,还是一齐点头领命。
“沈梅君留下来,其他人退下。”傅老太爷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