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介入调查了吗?”沈梅君问道。
“没有,府尊只是去现场看了一下,轻描淡写说了几句,让傅氏赶紧把墙修补,把死去的孤儿好好埋葬便走了。”向南诚道。
那两个孤儿没有亲人无人追究死因,同在济善堂的孩子不敢闹事怕没有栖身之地,官府这作派却好生奇怪,难道是成公公那头在皇帝面前没少替傅氏说好话,傅氏君恩正浓时,府尊也不想严责?
这事不能没人追究便罢,自己内部的责任不能不细究。
建自家的房舍都偷工减料弄出事来,给别人建房不定怎么的不负责任呢。
沈梅君让向南诚仔细追查原因,查出哪个负责人办的差事,严惩不贷。
“属下查过了,负责建房的管事是谭英,平时办事最是谨慎认真,济善堂房舍完工后,也让府衙的人来验收过,并无不合格的地方。”向南诚道:“属下怀疑是有人动的手脚陷害。”
他指出,倒塌的那面墙是背靠大路边的那一侧。
难道府尊不追究不是偏袒傅氏,而是收受了他人的好处,故意不查处?
官府没追究原因,傅氏房建这一块因建自家房屋还倒塌了,信誉会很差,怕是以后不容易接到建房生意了。
沈梅君问道:“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我猜是傅氏的竞争对手连家商号搞的鬼,上次那个孤儿得病死的事闹嚷得轰轰烈烈,便是连家搞的鬼,大少爷后来将了回去,他们才老实了这阵子。”
好好的墙要弄塌也简单,花银子请个武功高强的人挥掌一击便可。
沈梅君走到墙边,比划了一下,问道:“那倒塌的墙体是不是在这一块位置?”
她比的是男人挥拳出击的位置四周,向南诚点了点头,瞬间也想明白了,点了点头,恨得咬牙,道:”好卑鄙,为了打击傅氏,连那些可怜的孩子都不放过,看来府尊给连家收买了,这事怎么办,不查出实情傅氏声名落地,要查出真相着实不易。”
沈梅君沉吟了片刻,心中有了主意,轻声叮嘱向南诚。
“沈姑娘高见。”向献诚喜出望外,急匆匆出去布置。
傅氏在七天后给死去的那两个孩子请和尚念经超度,地点就在倒塌了一面墙的房舍那里。
和尚念了七七四十九道真经,倒塌的那面墙墙根旁边的地面突然微有松动,其时周围有心善来给死去的孩子烧纸钱的,也有路边停下来看的,一齐惊呼,那块地越来越颤动得厉害,不多时,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冒上来,越冒越高,沙土散开后,露了一尊金身菩萨出来,菩萨面前立着两个童子,赫然便是死去的那两个孩子的面貌。
有人惊叫道:“那死去的两个孩子是菩萨见爱招了去吗?”
“肯定是,不然,怎么会容貌一模一样,又是在这个地方露面。”
“这定是傅氏善心得好报,菩萨要长驻此处保佑。”有人接着叫道。
“菩萨显灵啦!”人群里有人高叫,带头朝菩萨叩拜下去,很多人忙跟着叩拜,不多时,在场所有人都跪拜了下去。
傅氏的管事当即涕泪交流念了一番天恩厚地的颂语,有人建议此房舍上面修个庙供奉从地面冒出来的菩萨,傅氏管事从善如流,当定采纳,寺庙定名为济善寺。
傅氏得天保佑,连菩萨都出现在傅氏的地盘上的消息不翼而走,许多人为求得神佛保佑,无钱的出力,到济善寺不要工钱出工搬砖抬木头干活,有钱的纷纷捐钱,人多力量大,不几日济善寺完工,善款修建了济善寺还用不完,余了近一千两,傅氏将余款纳入济善堂,又另在寺门外建了一面功德墙,将捐款之人的名字捐款金额刻到功德墙上。
如此一来,捐款之人便极有面子。
也不知是心善有好报还是时来运转,有一捐款人重病的母亲忽然间就痊愈了,有一个成亲十几年妾侍纳了好几个,子嗣一毫生气亦无的富商家中正妻忽诊出喜脉……如此种种,越传越神奇,许多人为得好运,也到济善寺来礼佛捐善款,一时之间,善款维持济善堂的费用还绰绰有余。
所谓菩萨露金身自然是假的,那七天里,向南诚安排了心腹从相邻的屋子挖了地道过来,金身菩萨和童子是临时浇铸的,事先大古板托着藏在地下,上面覆土,约定时间了,底下藏在地道里的人缓缓地往上托石板,菩萨和童子就变得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沈姑娘好妙计!”向南诚赞不绝口,傅氏此番不只化解了信任危机,还隐隐地传递给人傅氏是菩萨保佑着的印象,这些日子下面商号操作起来顺风顺水,又减少了济善堂的开销费用,担子轻松了不少。
沈梅君笑了笑,笑容有些恍惚,傅氏的危机化解了,可元凶连家却无法追究,不能给那两个枉死的孩子报仇,没什么可高兴的。
而林樊去盛州已一个半月了,却还没回来,如石沉大海一般,由不得教人越发担心。
傅望舒没消息还可以安慰自己那是有事缠住了,林樊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论好歹,到了盛州后一日一封书信寄回,可他也是一去渺无音讯,显然是出事了。
沈梅君担心的,向南诚也想到,京城昼夜赶路十天可到盛州,寄书信回来约一个月可到,半个月前还没收到林樊的书信,他已暗地里又派了成忠去盛州。
怕又是一去不返沈梅君更忧心,他便没告诉沈梅君。
这一回,他嘱咐成忠,到盛州后别去林家,只在城里悄悄打听。
他怀疑,傅望舒和林樊的渺无音讯与林家有关。
“四少爷那会害大少爷落水,大少爷故意隐匿起来,要试探姑娘培养姑娘,这回兴许也是这样呢。”向南诚笑道。
沈梅君涩涩一笑,心知是不可能的,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傅望舒尚未对她动`情,只把她看成一把可以利用的好刀,他自己是个磨刀之人,怎么狠怎么来,现在大不一样,他连她留在傅府管理内宅都怕她累着烦着或遭暗算,怎么可能躲起来只为给她磨炼管理商号的机会。
向南诚玲珑心肝的,也想到了,见沈梅君短短两个多月时间瘦得下巴尖削眼窝深陷,强笑了笑掰闲杂无聊事打岔,道:“许是要避着四少爷,听说,四少爷以监生之名直接参加科考,却交的白卷,坊间都在传唱这事。”
傅望超再是不学无术,也不至于诌不出几行字,交白卷应是故意为之,仕子间大肆传扬开,想必也是他收买了人造势,想让皇帝撤他监生功名。
过犹不及,得把握好一个度,不然,皇帝颜面无光,迁怒到杜顺头上,杜顺为自保,只能甩出傅望超做替死鬼。
沈梅君想让向南诚去提醒傅望超,转念间想起傅望超几次三番害傅望舒害自己,分家时还做得那么绝,便不说了,只提醒向南诚。
“虽说分家了,可到底面上是亲兄弟,四少爷若是肆无忌惮弄出祸事来,怕咱们这边也会受株连,各处商号多用心些。”
向南诚应下,问起木雕布偶供应皇宫一事。
傅府那边分家后傅太太夺回理家事的权力,不过傅明慧有阎家这门亲事,也没人轻看她,制布偶的事没有耽误,她领着人做着,阎石开长住傅府了,只等傅望舒回来,定下成亲的日期便要成亲。
向南诚送了不少木雕和布偶由成公公带进皇宫了,一直和成公公沟通着,想走正规供应渠道供应,成公公却推托再三。
“送了那么多进去,咱们也没见着皇上的面,也不知内里是怎么回事,成公公到底有没有在皇上面前提起傅氏,还有,送的那些没走内府供应渠道,都没给银子,咱们又不便开口要。”向南诚苦恼道。
这件事要傅望舒在,早解决了。
“原来的胭脂水粉首饰的供应没阻滞吧?”沈梅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