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诤侧耳听了听更漏,不无遗憾道:“宫门落锁了,想来我走也走不掉了。”
“……”岑睿恨得牙痒痒的,那厢岑煜已睡醒了过来,惊慌失措地望过来:“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睡着……小叔叔?”
岑睿故作镇定地往旁挪坐了一尺,正襟危坐道:“嗯,听说你读书读得晚了,朕便来看看,顺带送点吃食。”
小孩子天性一听到有吃的,眼睛一亮,咚咚咚地奔过来往岑睿怀里一黏:“还是小叔叔疼阿煜。”
傅诤叠起纸张的手一顿,投了一眼过去,岑煜笑得甜甜的立刻补充道:“先生也疼我!”
岑睿阴阳怪气地哼了声,将岑煜脸扳了回去,递了块软糕过去:“吃东西要专心。”末了不忘也往自己嘴里也塞上一块。
傅诤看着一大一小两只对头吃东西的模样,冷淡的眸子里不禁闪过一缕笑意,神思飘远了去,他若与岑睿有了孩子,定是聪慧过人又可爱伶俐的……
“老师,吃糖!”阿煜握着一捧金橘糖送到傅诤面前,打断了他的遐想,脆声道:“这糖阿煜从没见过,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傅诤低头看了眼金橘糖,又看向岑睿,后者盯着地上的绒毯认真地研究上面的花纹,微微一笑。
岑睿嘴上说着要破先例开宫门让太傅大人回府,但央不住岑煜的再三哀求,说到后来也就容傅诤在暖阁歇下了。夜里,岑睿独憩在养心殿的寝殿内辗转反侧,心里像爬了只小虫,上蹿下跳,惹得她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三更天,她倏然坐了起来,捶了捶沉沉的脑袋,对着琉璃灯蒙了会,拉开床头的暗格取出里面的锦盒。锦盒里用彩封整整齐齐包了厚厚一叠,打开彩封,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叠纸,有猫有狗,还有小小的砚台。岑睿一一摆弄看了一会,抱着它们又躺了下去。
殿外秋风飒沓,不成眠的又岂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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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诤的面子可以不给,但傅夫人的么……还是要给一给的吧。
一整个早朝,岑睿大半心思飘的不着边际。朝上的议事左耳进、右耳朵出。不过近来国内无大事,偶尔神游一下偷偷懒也没什么,岑睿被秦英的咳声唤回神时这般自我安慰着。
轻徭薄赋之政在恭国已推行了一年有余,今年风调雨顺全国收成大好,各地义仓充实富裕。户部大体算了算账,虽说税赋少了,但真算起来国库比往年还要宽裕些。
钱一多就有人惦记上了,工部尚书上书请旨,先上天入地把岑睿的仁德夸了一通,然后含蓄道“陛下啊,您看,皇宫各殿年久失修,您住着也不舒坦,要过年了赶着修葺一番呗。”
别的衙门巴不得事能少就少,只有工部这么赶着趟找事做,其他臣子们不由嘀咕:工部这真是闲出鸟来了。
朝里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户部尚书云亭:修可以,别找老子要钱,老子没钱!
工部尚书撸起袖子毫不示弱与之对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户部今年腰包进了多少!没钱?那一定是你贪污!哼,我要向御史台告发你!
户部尚书:你告呀,有本事你告!哼!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
两个人噼里啪啦打起口水仗,文武百官从袖里掏出棉球地往耳朵塞。工部尚书是徐相爷的人,而户部尚书原来也是徐相爷的人,吵得这么凶还不是两边都想从中捞油水。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岑睿等着两人吵得没力气了,才不急不忙道:“先帝在时曾将养心殿翻修过,便不必多花心思在上面了。”看看喜形于色的云亭,又道:“就把六宫太妃们住的地方修一修吧。”
摆平了两部,岑睿的眼神从徐师滴水不漏的脸上扫过,这只老狐狸真是沉得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