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多说玉瓷的事,用了一句诗来回答:“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陈圆圆又轻叹了一声:“她一定也在牵肠挂肚念着你,有个人可以想念着,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我没有说话,她很了解我,不需要多说什么她能明白我的处境和心情。她的手还在手臂上轻抚着,渐往下移,以很轻柔温婉的声音说:“官人需要放松,只要你心里还念着她,便没有辜负她,奴家卑贱肮脏之躯,不敢沾污了官人的高洁,但有些手法可以让官人愉悦,愿献微劳……”
天籁之音在耳边呢喃,温热气息喷在耳内,加上她春葱般的手指似乎在输出电流,我禁不住又有了明显反应。我以极大的毅力克制着冲动,抓住了她往下移的手推开:“我没有一点轻视嫌弃之意,但我有我的原则,多谢你的好意。”
“呵呵……”陈圆圆轻笑一声,转过身了面朝上,没再与我身体相贴。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我却知道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那声轻笑更多的是赞许,用不着说出来。我敢说她了解任何男人,能让每一个男人都觉得她是知音,这比容貌的美丽更加难得,如果我不是心里早就被玉瓷装满,一定也会为了她不惜赴汤蹈火。
过了一会儿,陈圆圆的气息变得均匀悠长,居然睡着了。也许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安心地睡过一睡,现在她不必担忧、害怕、厌恶、虚伪,所以很快进入甜美梦乡。我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气息,虽然一具倾国倾城的身躯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没有产生一点儿欲念,心中祥和平静。
平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思考更多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车追命到了恶鬼界肯定也吃了很多苦头,如果有办法他早已逃走了,怎会被选择为参赛选手?可能他还没有得到逃跑的机会,也可能是根本没有回人间的办法,惩罚他的人,怎会把他丢到一个他可以逃走的地方?所以车追命的出现,不是给我带来希望,而是给我带来更多绝望,逃回人间比我想像的要更困难。但我不会放弃,我坚信必定有逃离的办法,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和想到。
从现在开始,我必须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逃走,然后找到车追命问清楚,再跟他一起想办法,两个人合在一起,总比一个人乱跑强。
想了一会儿,我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到被铁门的声音惊醒时,铁门已经打开了。陈圆圆站在门口,回头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什么都没说,跟着两个守卫走了。
这是她出现以来最美的一个笑容,她的眼睛会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虽然我们没有说过对方是朋友,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还是那种不需要牵挂,没有任何负担的朋友,想起对方的时候却会露一点笑容,心里感到一点温暖。
接下来一整天,守卫们都没有打开过铁门,饮食之物直接塞进来,所以我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第二天、第三天……巴大怀再也没有让我出去,就连守卫们都不跟我说话。我越来越焦急,到了第四天晚上我只好装肚子痛,满地打滚,但守卫们并没有急着抬我出去医治,而是找了个医生进来。这个混蛋医生医术高明得很,把了把脉就说我没什么大碍,随便开了个药方就走了。
比武的那一天还是无情地到来了,一大早巴大怀带着一队卫兵出现,他假惺惺地问我身体情况怎么样,为了他家的荣誉以及我的前途,必须要胜利之类。换了是另一个人,可能被他这几天的优待所打动,为他去拼命,可惜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慌言,他这些话就变得非常可笑。我还是没有放弃逃走的打算,所以装作顺从,什么都答应了。
守卫们押着我上了一辆有蓬的华丽马车,并把我铐在座位边的铁杆上。可能以前就有过多次祈雨仪式,甚至有过选手逃跑事件,守卫们已经非常熟练,防范严密,我没找到逃跑的机会。戴着手铐又没有剑,我没办法对付一大群守卫。
我看不到外面,只能从倾斜的角度知道是往山下走,外面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响成一片,但却没什么人说话。不到十分钟,马车到了平坦的地面上,外面的杂吵声多了起来,但很快又进入一个地方,杂吵声消失,只有沉重整齐的脚步声。
这一次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车门打开,我被扯下车。眼前是一个穹顶的地下通道,以巨石砌成,往前走进入一个简易石室,我被关在里面,外面有大量全副武装的守卫。在石室内待了一个小时左右,守卫们进来带上我,走过一条颇长的地下通道,打开了一个小铁门。
小铁门一开,我立即听到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数不清的人正在挥手呼叫,声音太杂太乱了,以至于我听不出他们在叫什么,只能看出他们很兴奋。
走出小门,原来这是一个类似露天体育馆的巨大场所,梯状的观众看台环绕成一个圆形,可以容纳大几万人。空地中央有一个方形的高台,高约五六米,面积有几百平方面,四面都有好几条小阶梯通往上面。
被押送出来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好多戴着手铐的人被各色服饰的守卫押送进场,都是从观众席下方的小铁门进入。每个铁门里面都有守卫把守着,人进来之后立即就关上,各大家族的守卫都在里面,不太可能从那儿逃出去。观众席最低一层离地面有三米以上,不容易跳上去,并且上面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守卫在警戒。
我只能放弃了逃走的想法,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
走到方形祭台的阶梯下,守卫把我的手铐打开了,叫我自己往上走。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走上祭台,我才看到观众席有一个地方与众不同,不是阶梯状,而是巨大石柱支撑的高台,上面设有许多单独的席位。这些席位都坐着服饰华丽的人物,旁边有美女打扇,桌上放着酒水瓜果点心之类。在这个高台最高中央处,侍候的人更多,排场特别大,端坐着一个像是着火了的人:身上穿着一件绣了金色火焰花纹的大红袍,赤红头发和大胡须,紫红脸膛。更夸张的是一头红发朝天吹起,摇摆不定,像是一蓬火焰在燃烧。
这个难道就是我闻名已久的丙寅侯?我定睛细看,发现他长得相当丑,鼻子很大很长,鼻孔朝天,眼瞳好像也是红色的,两额有些隆起延伸向头顶,嘴巴宽得有些不成比例,耳朵尖长向上竖。单从五官来说他已经长得很古怪,再加上一头红发向上鼓荡,全身都是红色,换了是在其他地方出现,不被当成妖怪才怪了!
丙寅侯好像发现了我在盯着他看,望向了我,我猛地打了个寒战,又像是被火烫了一样。我大吃一惊,不敢再看,但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这回觉得他丑虽然丑,却很有威势,有如烈火腾腾,让我想到了传说中的火神、雷神、龙王之类。我第一眼看到他觉得他像一团火,其实不是因为他身上的颜色和头发,而是他的气势,就像他体内真有一团火在烧,头发因此往上方鼓荡。
我彻底死心了,这是一个神一样的人物,强大到了我无法想像,有他在没有任何人能反抗或逃走,只能认命。这时已经有很多参加比武的选手走上祭台,看样子是一场大混战,至死方休。
第159章 人祭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什么大恶毒鬼王、丙寅侯就像人间的帝王和诸侯一样,只是地位高,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与其他人没有本质区别。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了,他们的寿命、境界、福德果报都与我们不同,诸侯能活十万年之久,大恶毒鬼王永生不死,与天地同寿。他们名虽为鬼,在这个世界他们就是神,他们就是佛,与我们是不同层次的存在。
我很受打击,我之前的想法太幼稚了,就算我能放出灭魂剑,再练一千年、一万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可能在这个世界修行了几十万年,可能前几世都在修行,修为和功德积攒起来才有现在的成就,而我们这些贱鬼是被送到这里来被奴役的,就是要被他们统治和压迫的。
逃走和反抗都是不可能的,但我不会放弃,即使最终还是要死,我也要坚持到最后,尽了全力才能死而无憾。
走上祭坛的“祭品”越来越多,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所有人都没有武器,互相看来看去紧张戒备着。这些人大部分很高大强壮,长相凶恶,身上遍布伤痕,毫无疑问都是从奴隶和死囚中挑选出来的。
为什么祈雨要拿我们来献祭这个答案铁矿的李总管早就告诉我了,他们认为天气这么干旱是天降刑罚于我们。每个贱鬼都罪恶累累,贱鬼越多积累起来的罪恶就更多,天怒人怨,所以我们该死,死得越多越好。越是凶悍的贱鬼,做过的坏事就越多,所以要挑出最凶恶、最强悍的贱鬼自相残杀作为献祭。
“咚咚”
一阵惊天动地的鼓声响起,各家族的守卫全部退出场,另有两队戴着狰狞铁面具的重甲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入场,把祭坛团团包围起来。前排的持巨盾,中排的持长矛,后排的持大弓,杀气腾腾。他们的威风气势与各家族的守卫巨大差别,一看就是精锐军队,这应该是丙寅侯的正规军,但不知属于哪一部。
震耳欲聋的鼓声和整齐壮观的军队让人热血沸腾,观众们声嘶力竭地呼喊、跳跃挥手。我发现只有贵宾台上有女性,而且是以奴仆和侍从的身份出现,由此可见恶鬼界女人是没有地位和自由的。据说只有达官贵人可以娶妻,拥有女奴,其他女人都在花柳院鼓声突然停了,观众们的呼叫声也停了下来,贵宾台上有一个官员打扮的人挥动一杆三角红旗,吼道:“献祭正式开始,第一轮只有十二个祭品可以存活,限时一柱香。”
“怎么会这样”我身边有些人惊叫,惶惶不安,显然所有参赛者都被蒙在鼓里,以为是比武娱乐大众,不知道是被献祭。
包围着祭坛的士兵齐声大吼,他们之中有些人拔出佩剑,往祭坛上投射上来。祭品人数近百,而投上来的剑只有二三十柄,没抢到的人必定这一轮就被淘汰。我看准一柄落向附近的剑冲过去,却已经有好几个比我更近的人先冲过去了,这些人全都是万里挑一的狠角色,反应都很快。
有一个人先把剑柄抓到了手中,但是还没拿稳,另一个人已经用膝盖撞在他的脸上,人翻倒,剑脱手。抢剑的人动作敏捷,剑还没有落地就被他捞住,剑尖自下而上,捅进了第三个冲到的大块头腹部。大块头悍勇之极,剑身捅入不深就被他用双手握住了,一脚把持剑的人踢翻。
有一个人光头几乎跟我同时冲到,如果我先抢到剑,必定被他袭击,所以我放弃了先抢剑的机会,狠狠一拳砸向了他的太阳穴。大块头刚刚把剑从自己腹部拔出来,还没来得及调转过来,已经被光头抓住了剑柄夺过去。我的拳头同时到了,着着实实落在他头阳穴上,他立即眩晕,但还是本能地挥剑横扫护身。
大块头怒吼一声扑上来,刚好把光头连手带身体抱住,我趁机出击,以掌为刀砍在光头的右手腕上,他终于松手了。我捞住了往下掉的剑,立即旋身横斩,把另一个刚刚冲到的家伙砍断了一条手臂。
一剑在手,我顿时精神大振,刷刷两剑刺在光头和大块头致命部位,解决了两个。断臂的对手转身逃跑,另几个人本来是冲向我的,见我已经拿着剑等他们,急忙刹住,转向其他地方冲去。
为了抢武器,到处都在撕打搏斗,当真是分秒必争,不惜一切,场面惨烈之极。观众们又在欢呼嚎叫,就像是在看一群野兽在为了生存互相撕咬。
抢剑的过程激烈但却短暂,很快二十四柄剑都有了主人。我不想在这些必死的人身上浪费力气,只是高度戒备防守,别人不靠近我,我就不动手,其他许多拿到武器的人已经开始追杀空手的人。有武器与没有武器的差别是巨大的,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血肉横飞,很快就有十几个人倒地。没有武器的人开始集中到了一起,联手对抗有武器的人,形成了很明显的两个阵营。
没有武器的人尽管在人数上占了优势,还是挡不住有武器的人进攻,只有后退的份,很快被逼到了祭坛边缘。有些人往祭坛下面跑,立即被下面军队密集又强劲的箭矢射杀,后面的人不敢再往下跑,只能回头拼命,一个接一个倒下。
空手的人还没有死光,有武器的阵营中突然起了内哄,有几个人被偷袭倒下。这上面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生存的巨大威胁,每杀死一个,自己生存的机会就多一些,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像我一样远离众人站着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四十来岁,看着像是云南那边少数民族的猎人,脸容坚毅,眼光深沉凶狠,身体不是很强壮但很结实,每一个地方都蕴含着暴发力,就像是一只潜伏着随时准备扑击的黑豹。另一个比我还要瘦小一些,长得有些猴相,双手特别长,一双眼睛机警灵活,暂且给他取个绰号叫“长臂猿”吧。
我暗中警惕,这两个人不仅身手强,还有过人的心机和灵巧,将会是我的强敌,有机会要先干掉他们但我不会急着向他们出手,如果我先与高手拼命消耗严重,甚至有可能受重伤,就没有机会进入下一轮了,所以现在应该尽可能选弱者下手。
混乱中突然出现了逆袭,五六个空手的人杀向有武器的人,并且有一个人成功击杀对手抢到了剑。此人光头,络腮胡刮得干干净净,身材不是很高大,体形也不是很粗,但每一块肌肉都特别清晰,别人只有一块肌肉的地方,他看上去却有好几块,整个人像是用钢铁雕刻出来的,并有一股内敛的精神。
我立即把这个人加入强敌名单,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前生是一个练硬功的和尚。就算他到这里武功被废,练功方法还是知道的,外练功夫比内练功夫更容易见效果,不需要太久就能见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