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消了刚下达的命令,各级将领不必刻意提防,像往常一样就行。
我平时不爱穿整套的金属铠甲,笨重、憋闷、压抑,烈日一晒里面的人就像铁板烧一样,现在为了防止敌人的神射手,只好穿上了全套铠甲。这套铠甲的八成配件都曾属于被我戳死的敌人主帅,因为身材不符和有些破损进行了改装,但依旧金光闪闪,耀眼生辉。再配上大红批风,腰挂火精剑,骑着高大神骏的白马腾雪,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非常拉风。
这一天我到处巡视,督促筑城,指挥布防,一整天下来都平安无事,就像是根本没有敌人神射手存在。晚上各处严加防备,正面的敌人还是按兵不动,在五十里外扎下坚固营盘。绕路而来的敌兵应该也接近了,但以我的视力还是看不到人,也在几十里外。
敌人的迫近,让筑城速度加快了许多,最后一个缺口已经合拢,只要再有两三天时间就能全部完工。
第二天我还是一样的打扮,到处走动,毫无防备的样子。到了傍晚时分,我们的外围防守据点已经有多处可以看到敌人出现,都有几百人的规模,估计敌人会在今夜发动全面进攻。
果然快天黑时正面的敌人大量出动,沿着大路往前推进,我接到报告急忙带着五十个亲兵去查看。出了矿区不过两三里路,突然一道银光破空而来,快如流光掠影,正中我的脖子侧面,贯穿脖子从另一边透出尺许长,刺耳的破空声这时才响起。
我被巨大的冲击力掀下马背,掉落在地一动不动。众亲卫大惊失色,急忙用盾牌四面护住,抬起我往回撤。
西边的天空只剩下最后一抹余辉,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到城内城外的人像炸了窝的蚂蚁一样乱蹿。
过了几分钟,城内急促的号角声响起,那是在召集外围防守的人回城。但城内的人却失控了,在最后赶工筑城的矿工四散奔逃,冲出城外,飞虎队也被冲散,乱丢的火把引发了几处大火,烈焰腾空。
“咚咚……”远方响起了敌人的战鼓声,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喊杀声,有如山呼海啸,声势惊人,敌人发动全面进攻了。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变化却出人预料,外围防守据点混乱撤退的飞虎队突然调头回去,对进入攻击范围的敌人进行猛烈攻击,巨石滚木轰隆而下,油桶一整排砸了下去,火箭纷飞如烟花礼炮。而从城内跑出来的混乱人群,也突然有秩序了,归入不同的队伍,支援前方防守据点,截击一些绕过关碍的敌人。
我当然没有死,被射中的根本不是我,所有混乱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目的不仅是为了骗到那支特殊的箭,还要骗敌人发起总攻。
我放弃了防守新城,调集地面上的全部人包据矿工支援前线。城墙再高优势也是有限的,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大,在敌人密集的箭雨之下伤亡会很严重。外围的天然险峰随便滚一块大石头下去,都能砸死一堆人,敌人却很难射中我们。矿工无法与敌人交战,搬运和传递石块总会吧?
我在正面督战,也就是上次火烧怒狮兵的地方。现在没有了大量野草,用火效果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但是巨石滚木的威力还是非常惊人,敌人挨着即死,擦着即伤。而且巨石和滚木落到大路上,严重阻碍了敌人骑兵前进,,无法快速向前突击。
敌人主将不知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不甘心就这样退兵,战鼓声还是不停震响,敌兵不要命地往前冲。有少量敌兵冲过了碍口,但前面已经有飞虎队在等着他们了,一阵箭雨放倒了一批。冲近的敌人或掉进陷坑,或被绊马索绊倒,死于长矛乱捅之下。
十多分钟后,急促的铜锣声响彻夜空,敌兵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地尸体和跑不动的伤兵。粗略估计,仅是正面进攻的敌人伤亡就超过了一千,其他方向数量肯定也不少,歼敌总数至少五千。
对我们来说,这又是一个鼓舞人心的胜利,以极小的代价大胜一场。但对敌人来说,损失几千人无损整体战斗力,他们还有数以万计的精兵猛将。
只过了半个小时,敌人又发动了进攻,这一次却是移动缓慢的痴象兵。他们以特大号的巨盾顶在头上,每个巨盾下面有四个痴象兵,巨盾与巨盾互相叠加在一起,几十斤重的大石块从高空丢下去,居然砸不开盾墙。火箭射下去,落在盾墙上也不起一点作用,没有火油根本烧不到敌人。
刚才扔得太兴奋,预备的油桶已经丢光了,石块、圆木也丢掉了七八成,块头大的优先丢下去了,找不到几百上千斤的巨石。附近能搬得动的石块早就被我们搬来了,要到远处搬运千斤巨石上山谈何容易?
我们没有想到要预留油桶和巨石对付痴象兵,敌人主将居然料到了我们的情况,我不得不再一次重新估量对方主将!我们前面的伏兵数量少,也不可能挡住痴象兵,那么只能撤退,否则被敌人断了后路就糟糕了。
我下令把所有石块都投下,密集攻击,结果只把盾墙砸出几个小缺口,砸死的痴象兵不超过一百。以前我一向看不起这些蠢笨的重甲兵,现在才知道他们的厉害。
我们先往回撤,退入城内,接着发出号令,把全部外围防守和战斗的人都撤回,第一层防线失守。半夜时分,已经有大量敌兵涌到,距离城墙约四五百米展开包围。
两个小时后,借着星光和一些火把的光芒,只见整个盆地都是涌动的人,铠甲和兵器闪闪发光,四周山峰上也有敌人的身影。直到这时飞虎队和矿工们才知道敌人如此众多,虽然还没有慌乱,不安的气氛却很浓重。
“传我命令,全体进入地下防守,矿工先走,飞虎队断后。”我对传令兵说。
“什么?”站在我旁边的人都愣住了,一个飞虎队大队长说:“我们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才筑起城墙,怎能还没用就放弃了?”
“敌人比我们更擅长守城战和攻城战,我们人数没有他们多,经验没有他们丰富,这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我们擅长的是游击战、地道战,躲到地下,我们可以更有效地杀伤敌人保存自己。敌人数量越多,粮草和水的供应就越紧张,在地面上被太阳暴晒几天之后就会很疲惫,那时我们再想办法袭击他们。”
众人恍然大悟,但要就这样丢掉新城还是有些肉痛。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们一天都守不住,还会伤亡大半,所以不能守城,但这话不能说出来。
我说:“等我们打败了敌人,这座城还是我们的,只是暂时借他们住几天。”
众人这才释然,立即开始转移,快速有而序。我们灭掉了所有火光,城内一片黑暗,并有城墙阻挡,敌人还没有注意到城内人少了。到了第一缕晨光出现,最后一批人快速从城头撤下,进入密道,变成了一座空城。
我们是矿工,钻进矿洞如鱼得水,敌人肯定不擅长地道战,而且他们的优势兵力没有用武之地,数量再多也只有几十个人能同时参与战斗。
当然,我们得多准备一些美味招待痴象兵,比如火油、毒烟、陷坑,这回不可能让他们风光了。
第199章 地道战
敌人很快找到了密道,一队轻甲贪狼兵进入密道。迎接他们的是很长一段通道整体坍塌,把他们埋葬。
大半个小时后,敌人挖开了坍塌的通道,找到了洞口,派出少量侦察兵进入,全部被我们埋伏的人用弓箭射杀。接着重甲兵出现了,以大盾挡住前方和两侧往前推进,我们倒了几桶油,点火关上防烟门后退,坐听惊叫声和惨叫声交响曲。
敌人主将调动大量兵力,对整片区域进行挖掘,人多力量大,不过几个小时就把整条密道挖出来了。但这条密道只是我们用来通往矿洞临时修建的,我们的真正防御工事在矿洞里面。矿洞在大山底下,除非敌人把整座山移走,否则都不可能用同样的方法把我们挖出来。
很多敌人涌进了矿洞,却不知该往哪里走。矿洞四通八达,洞洞相连,分岔之后还有分岔,就连矿工不看标记都会走错迷路,更不要说这些从来没有进过矿洞的士兵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主力在哪里,只能见到岔路就分兵,反正后面还有很多人。但矿洞可不是那么好走的,走着走着,突然“轰隆”一声整片石壁倒下来了,或是地面突然塌陷了,人往下掉挂在尖刺之中。每一个黑暗角落都有可能飞出箭矢,或是墙壁里突然刺出长矛,防不胜防。
我们已经不挖矿了,这里不再是矿洞,而是我们的战场!
敌人虽然没有矿洞战的经验,却也不算太笨,不久就明白了我们主力是在有铁轨的矿洞内,沿着铁轨找来,正面进攻的敌人多了起来,并有将领在后面督战。我们早已拐弯抹角的地方构筑防御工事,他们的箭射不到我们,我们却可以轻易射中他们。他们在石壁上找不到任何入口,石壁后的小洞却会捅出长矛,等他们费了很大代价砸破石壁,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通往不知什么地方的黑洞。
我们并不是被动防守,有五百飞虎兵分成若干小队,在各处矿洞神出鬼没,杀伤和骚扰敌人。
经过几个小时战斗,我们的主通道只失守了不到两百米,伤亡的人曲指可数。对于长达十几里的矿洞来说,这点损失可以忽略不计,而敌人每一步都付出了惨重代价,有时伤亡了上百人连一步都前进不了。
矿洞里面有巨大的空间,很多时候冷气往外冒,而且我们沿途设有多处密封的门,可以防止烟火和毒气反蹿,不怕敌人用火攻。除非敌人能引来长江大河之水灌进洞内,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但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这里最缺的就是水。
敌人停止了进攻,足足过了半天才再次出现,结果还是伤亡惨重,每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几次突击没有明显进展,他们又缩回去了,很长时间没有动静。
我们不需要太多人防守,六百飞虎队轮流休息和防守就足够了,五百飞虎队在游击战,其他兵力和矿工沿途继续修筑防御工事,还有一些人在地下空间挖掘地道。这条通道将会通往大山的另一侧峡谷中,方向肯定不会错,距离则不好估计,因为矿洞在地下延伸太长了。
我们进入地下的第二天中午,敌人又发动了进攻。这一次他们全部使用小圆盾和短兵器,只穿护胸甲,个个身手惊人,能有效挡格飞箭,躲避长矛,有的甚至触发陷阱后还能避开。
飞虎队奋勇迎击,却顶不住他们玩命冲锋,接连失守两处防御点。我接到报告,赶到上面时又失去了两个防御点,敌人已经推进了超过百米。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人手里的刀剑都是残阳刀那种材质,格斗能力之强远胜贪狼兵、怒狮兵和痴象兵,一定是禁制院的杀手,是丙寅侯派来的监军、执法队。
被他们杀死的飞虎队是不能复活的,我肉痛了,暴怒了,立即拔出火精剑冲了过去,一剑把最先冲到的敌兵连刀带人砍成两断。此处的矿洞宽度还不到三米,我一人足以挡住,敌人最多只能两个人同时冲过来。接着冲过来的几波敌兵没有一个能挡得住火精剑,被我砍瓜切菜似的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