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奶奶一乐:“嘿,心还朝着他是吧?真是的,吃你的吧!”
腊月二十四那天,三人个个都卷起袖管,扎起头发,拿了抹布,鸡毛掸子,准备给家里来个大扫除,初一初二不能扫地的,好好地给屋里来个大扫除才好迎新年啊。
薛遥只管往高的地方去,什么房顶啊,房梁啊,窗棱啊,全让他站凳子上,拿了鸡毛掸子一通扫,灰尘直往下飘。
宋奶奶和顾柔两个就在下面,拿了抹布擦窗,柜子,凳子,炕啥的。
三人忙的脚不沾地,顾柔饿了也不要他们帮忙,自己下了点面,垫吧几口,又去打扫了。
等差不多擦完了,薛遥往地上泼了水,拿着拖把前前后后的好好拖了一遍,青石板都能映出人的影子。
薛遥让他们两个都在屋里呆着,自己去外面把屋子归整了一下,屋顶的瓦片整理下,有缺漏的地方就补上。再打扫打扫院子,积雪扫两边去,再清一下围墙,才算完。
这一天忙下来,薛遥直接多刨了一碗饭,也是累的不轻。
顾柔这两天也忙,除了给宋奶奶做衣服,还要发面,蒸馒头,杀鸡,磨豆腐,剁肉馅儿。薛遥直接去集市上选了个肥鸡,让人杀好了带回来。豆子泡了一晚上,把骡子眼睛一蒙,让它拉着磨,再请邻居家会点卤的帮着点了,出了一整板的大豆腐。
剁肉是力气活,薛遥一个人全包了,宋奶奶和顾柔两个只要捏了丸子进油锅炸就行。
轮到揉面蒸馒头的时候,宋奶奶说什么都要亲自上:“这可是技术活,你们南方来的不知道,我们北方人特重视这个,若是做的不好,还要被人笑话呢。”
闲下来歇歇的时候,顾柔就拿了针线给宋奶奶做衣服,棉花下的足足的,又厚实又体面。宋奶奶虽然嘴上说破费,可脸上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除夕在他们的忙碌中来临了。
薛遥破天荒的一大早就起来了,他依稀听到远处已经有人放鞭炮了,小孩儿调皮,把鞭炮拆开,一个个放,一会儿啪一下,一会儿嘣一下,热闹的很。
宋奶奶早早的开了门,邻里邻居进进出出都带着笑,碰到了都亲亲热热的打声招呼,让人心里暖暖的。
除夕最重要的就是一顿年夜饭,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一顿饭,比什么都重要,再一起守个岁吃个饺子放个鞭炮,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了。
顾柔先去熬了浆糊,回头打发薛遥去贴年画和对联。
冯绍一早来了,手里送来了不少东西,又看看干净整洁的屋子,回头悄悄对薛遥说:“有你们在啊,我家小姐快活多了!她以前过年又不要我陪,整个屋子都没人气儿!”
他从怀里拿出个红布头包着的包裹,一层一层打开了,里头是两片人参片:“这个给你,我上次才知道你媳妇儿有了。人家都说生孩子就像在阴曹地府里走过一遭,有了这个,也多个保证。”
薛遥一看,立刻往外推:“这怎么能行!这人参多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白拿呢?冯掌柜快收回去吧,我肯定不要的。”
冯绍说:“也不是单为了你们,我家小姐守寡几十年,多鲜活一人熬到现在,心里不定多孤苦呢,她也不跟我们说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况且她娘家也是个吃人的地儿,索性不回去,自己独门小院住着,说是清净,可也忒寂寞。你们两个在这儿住,她这里热闹了不少,天天脸上笑嘻嘻的,我这也是感激你们。”
薛遥坚决不肯收,一脸没得谈的样子。
冯绍老神在在,看他不肯收,就喊宋奶奶。
宋奶奶从外面进来,问他干嘛呢。
冯绍就说了:“小姐,这是我刚得的人参片,你看行不?”
宋奶奶说了:“人参片能看出啥好坏来?整只人参才行呢,不过我看这成色还行,是百年以上的。”
冯绍点点头:“我把人参片放你这儿,弟妹不是要生了嘛,万一有个啥事儿,也能救个急啊,你看咋样?”
宋奶奶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行啊,亏你想的周全,这就放我这儿吧。”
薛遥一脸为难,就想拒绝:“要是真用得上,也是我自己去买啊,这……怎么让冯掌柜破费了呢?”
宋奶奶一挥手:“你别不好意思,这是我收下准备给我小孙孙用的,不管你事儿啊。”
哪里不关薛遥的事儿了?可宋奶奶大气,一挥手就收了,眼睛都不眨巴一下的。
除夕事多,冯绍事说完了就赶着回去,留下薛遥很是为难,被宋奶奶敢去灶房了:“去帮帮你媳妇儿,今天忙的可多呢。”
薛遥顾柔两个在灶房里忙了一天,先是烧肘子,把肘子焯一下,拿小火炖着,晚上吃的时候酥烂可口。又是小鸡炖蘑菇,一整只鸡切好,塞点大料,大葱进去,放小火炖,到了下晌的时候味道就出来了,再把蘑菇放进去,哟哟那个香。还烧鱼,洗了鱼去鳞,放油锅里煎,酱油一淋,让人食指大动。
还要炸四喜丸子,猪肉炖米分条,炒个地三鲜,再焖个酸菜炖骨头,最后来个拔丝地瓜,整整一桌的菜,凑个整,寓意十全十美。
本来应该来点小酒,可家里只有薛遥一个男的,所以三人以茶代酒,互相说着喜气的话,举杯喝了,拿起筷子开吃。
顾柔觉得这里的年味一点都不比她在前世的差。窗外是不绝于耳的鞭炮,屋内是暖和的炕,薛遥时不时的开怀大笑,肚子是他们未来的希望,手边的那个男人是她的最爱。
“看我干嘛?”薛遥给顾柔夹了个鸡腿,说,“多吃点,咋看我看呆了呢。”
顾柔已是做娘的人了,也红了脸,头埋碗里吃饭。除夕这个日子总是让人感伤,她想起她前世的父母,和远在南方的顾大叔顾大娘。可吃饭穿暖?可挂念着她?她如今活的满足又幸福,希望他们也是。
宋奶奶都习惯一个人过年了,说不冷清那是假的,外边家家户户都是团圆的,就她家形影单只。一个人过年,连岁都不想守。和谁吃饺子呢?一个人吃饺子,那还不如不吃呢!
如今两个小辈陪着,宋奶奶开心的很。如今她老了,心里只盼望着家里热热闹闹的,若是明年后年仍这样过年,那就最好不过了。
吃了饭,撤了席,三人又忙活开了。早已和好的面,绊好的馅儿,全端屋里来,三人热热闹闹的包饺子,守岁。
宋奶奶说:“若是到了明年,孩子出来了,就更热闹。我们家阿柔再多生几个,到时候几个孩子跑着闹着,好玩的很。”
顾柔只低着头笑,薛遥接口道:“肚子里这个还没出来呢!阿柔怕疼,若是她不肯生便算了。”
宋奶奶说:“你啊,就知道疼媳妇儿!若是你们能生,哪有单蹦一个的?都生一串儿呢!以后还能帮着收拾地啥的,多好。”
薛遥只傻傻的笑,也不说啥,反而掰扯别的事儿去了。
几人说起话来没个头,顾柔熬不住,眼皮子直打架,包的饺子像个石榴似的没一个像样的。薛遥索性让她睡会儿,等到了子时再把人叫起来,一起吃饺子放鞭炮。
顾柔迷迷糊糊的不知躺了多久,只听见外边鞭炮越来越响,薛遥把她摇起来:“阿柔,吃饺子了,吃好饺子咱放鞭炮去!”
顾柔迷迷瞪瞪的,炕桌上已经放了好几盘饺子,白白胖胖的惹人来吃。薛遥给倒了醋,把筷子塞人手里,招呼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