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看向她:“为什么?”
时简:“最近项目很忙,我不给假。”
男生朝她伸出手,以卖萌的姿态抗议,然后夸张地狼嚎起来:“好吧,时姐,为了项目我继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天雅游乐场,下午时简靠在办公椅,看着网上的图片介绍,失神了好一会。然后她伸手按了按额头,觉得自己好像又要不清醒了。
只是最近,驱使她变得不清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时简晚上拒绝了两个聚会邀约,一个人开车回到了天美嘉园,她在厨房给自己弄了两个小菜,饭后坐在空中花园露台吹凉风。
灯火辉煌,夜色安静,仿佛整个城市都属于她一个人,只是更多的,是这个世界与全然无关的索然滋味……时简靠着铁艺栏杆,一个人想起叶珈成的时候,还是会流泪,她可以让自己变得坚强,只是依旧抗拒不了悲伤。
她还是很想去一趟日本,这是最近冒出来的强烈的想法,她想看看天雅游乐场,即使那边已经没有叶珈成在等着她了。
也没有繁星点点的约定,她还是想赴约一次。
“时简,宝贝,时简,宝贝……”
时简又梦到了叶珈成,和上次情人节醉了几乎一样的梦境,梦境清晰得仿佛触手可摸,仿佛那是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
梦里叶珈成好像坐在阳光非常好的房间里,金灿灿的阳光自落地的窗户斜斜洒落进来,他头发又长了,看起来好久没有打理,所以有些凌乱,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他依旧是一个面容好看的男人。
然后,叶珈成在做什么?
时简耳边清清楚楚响起叶珈成说话的声音,他叫着她宝贝,口气又是那么难过,以及无奈的纵容,他对他说:“以前每次你赖床都要叫你好几遍,时简你说这一次我要叫你多少遍,你才会醒过来……”
她又赖床了吗?
梦里,时简还看到了自己,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张病床里。惊喜,瞬间像是潮水在胸臆汹涌泛滥,不停地冲击着她,最后全化成了最为奢侈渺茫的一个可能。
她多么想睁开眼,醒过来抱住叶珈成。她和他又能在一起了……只是真的醒过来,她面对的依旧只有她一个人的卧室。
珈成,珈成,珈成……时简不停地叫着爱人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夜的拥抱。
第二天,时简用热水袋敷微微红肿的眼睛,镜子里的她,三十一岁了。
二十一岁的时简是那个样子,三十一的时简是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还有四十一岁的时简,五十一岁的时简……只是她再也看不到,三十六岁以后的叶珈成了。
时简觉得自己最近是有些不正常。
只是梦境,它是活的,一次又一次的入梦,多了,很容易信以为真。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只要她飞日本了,只要飞机再一次出事,她就能回去了?
时简明白自己在犯傻,更清楚自己这个想法有多么荒唐,只是,她还是打开了曾经订过票的航空网站,买了一张23号去日本的机票。那天,是23号没错。
有时候,人一旦起了某种心思,便有野火燎原的趋势。
23号下午1点多,时简坐在候机厅等着,她脑子里都是叶珈成,都是叶先生……直到耳边响起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唱歌声:“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时简望了望小孩,小女孩长得虎头虎脑,苹果脸儿,扎着两条辫子,正靠在自己奶奶怀里唱着儿歌,声音脆生生,好听又真实。
对啊,她现在看到的听到的,才是真实的一切。真实的小孩唱歌声,真实的笑脸,真实的世界……
时简,醒醒吧!时间是不可能拨乱反正的,不可能的……
奶奶看过来,笑着开口:“我们等会就去日本,把孩子送到她爸妈那里玩几天。”
时简没有说话。
小女孩望向她,然后用一种特别亲昵的眼神看着她,随即又撒娇地回过身,期盼地说:“奶奶,爸爸妈妈会过来接我们吗?”
某个瞬间,时简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震动了下,她看了看周围的一切,他们正准备出发日本,有归家的,有旅游的,还有想亲人团圆的……他们有些面上带着笑,有些低头看看表,有些同同伴说着话,谈吐间,多么意气风发。
时简猛地低下头,胸口疼得喘不过气,奶奶立马伸手来帮她:“姑娘,你没事吗?”小女孩的声音同样飘了过来,“阿姨,你怎么了?”
时简快速站了起来,几乎疯了一样跑向机场的管制室。时简觉得自己疯了,没有人相信疯子的话,别说她的话多么天方夜谭。
这个世界,有一个人相信她,他还有能力阻止这一切。
易霈接到时简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会议冗长,中间听到几句轻松话,同样笑了笑。然后秘书将他拿了过来。他的私人手机在秘书这里,看到来电是时简,易霈先暂停了会议,站起离座,接听了来电:“时简,什么事?”
今天飞日本的航班,临时取消了。
时简回到天美嘉园,坐在沙发的时候,低了低头,不知道说什么,易霈看向她手里攥着的登机牌,同样沉默地坐了下来。
时简觉得自己没办法解释,她很抱歉,又觉得一切很庆幸。她为了那微乎其微地奢望,走火入魔。
易霈还是没说话,面容特别严肃。时简说她疯了,那么他也疯了,知道她原本也要去日本那一刻,他情绪失控到窒息。
他要对她说什么,劝她不要犯傻吗?他又有什么资格劝她……他还爱她,爱得不想爱了,终于可以出现另一个女人。可是,她还在这个世界。她一个人生活,即使她活得很好,他还会忍不住关心她,心里还有着这样那样的心思。
易霈曾经假设地问过时简:“如果没有叶珈成,她会爱他吗?”然后她连假设都没有给他。她告诉他:“没有如果的,易霈,没有如果。”
然后现在,就刚刚,易霈清楚认识到一件事,她不爱他,她不接受他,她永远爱叶珈成,都没有关系。只要她人好,好好地活着,在他能看到的世界里。这就够了!
今天临时取消的航班明天继续起飞,时简对易霈说起了天雅游乐场,说了当时叶珈成就在那边负责这个项目。时简吸了吸气,开口说:“易霈,我不会犯傻了,我其实很明白,一切都不可能回来,除非……”
有点可笑的话,时简没有说下去。她觉得易霈真的生气了,今天的事也真的多亏易霈。总之时简现在觉得自己现在大脑是清醒的,就是有些语无伦次。
“……还要去日本吗”易霈发问。
时简看了看手中的登机牌,点点头:“我还想去看看天雅游乐场……”
易霈点头,没有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