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领着她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包厢,远离了吧台的热闹和喧嚣,走廊上安静得只剩下脚下高跟鞋根与地板相碰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她推开门,屋内亮着昏暗的灯光,那个身高腿长的半趟在长沙发上,身子微微蜷缩,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瓶,开的,未开的,都有。她慢慢的走过去,那深皱着眉头捂着肚子的人似乎听见了声音,迷迷糊糊中抬起了头。
沈倾城在他面前站定,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眨了眨眼,呆愣了一会儿,又眨了眨,随后苦涩的笑了起来,低头叹气,喃喃自语道:“真是出现幻觉了。”说着,伸手又要去拿酒瓶。伸出去的手冷不防被一只柔软温暖的小手握住,那触感太过真实,他愣住动作,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这一抬头,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顾子卿,你不要命了吗?”
直到听到她忍着怒气厉声责骂自己的声音,顾子卿才恍然惊醒,反手将她的手握紧掌心,用力一拉,双手紧紧的抱住她的腰,好像真的怕她会突然凭空消失。沈倾城微蹲着身子,她没料到他会突然使力,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前倒去,正好压在他的身上。
他睁着微醺的眸子盯着自己,周围昏暗的灯光加上两人过分亲密的姿势,气氛顿时变得暧昧不明,空气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她禁不住与他对视,脸微微发红,偏开头就想挣脱掉他的钳制。谁知她刚一动,顾子卿一个翻身,就把两人的位置调换过来,一只手还不忘护着她的头。
“别动。”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沙哑低沉。“是不是你?”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那一句别动让她瞬间心安,那她也许永远也不会听出他后面那句没头没尾的话里,深藏着的颤抖和恐慌。她的心为此狠狠的颤动了一下,像被人狠狠的揪着,无法跳动,疼得她脸色瞬间变白。
搁在他肩上的手慢慢的换了方向,她不敢抱他,可又为他心疼的厉害。只好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背,柔着声音回答他:“是我,顾子卿,你没有出现幻觉。”
话音刚落,她感觉他的身子立刻松懈了下来,那是一种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和害怕的情况下,突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突然心安的感觉。搁在她腰间的手渐渐缩紧,可他仅仅就是这样紧抱着她不松手,再没有其他逾越的动作。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很暖,周围很安静,她听着耳边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听着他平缓轻浅的呼吸,忽然就觉得很心安。没有其他更亲密的动作和接触,只是简单的拥抱,就像拥有了彼此,仿佛这样就能到达地老天荒。
很陌生,却又是很熟悉的感觉。
好像在很久之前,他们就该是如此亲密的相处。
渐渐的,他似乎是睡着了。沈倾城试着轻声叫他的名字,可没有动静。她被他压得难受,身子不由自主的想活动一下,身上的却似乎感受到她的挣脱,长腿一动将她的双腿用力压住,两只手抱她抱得更紧了。
很孩子气的举动,她无奈的撇撇嘴,可嘴角笑意掩不住,心里有一处为他柔软得一塌糊涂。
迷迷糊糊间,沈倾城也感觉眼皮沉重得厉害,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很快也睡了过去。
她是被吵醒的,睡梦中,她感觉有一只手在沿着自己的轮廓勾画,很温柔疼惜的动作,触感随着意识的清醒越来越清晰。沈倾城猛然睁开眼,就看到蹲在沙发前,正在摸着自己睫毛的顾子卿,他见她睁眼,脸上并未有被抓到现行的尴尬和窘迫,反而很平静的笑了笑,收回手,温柔的问她:“还想睡吗?”
想着他刚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像抚摸至宝一般的勾画自己的五官,沈倾城忍不住面上就开始发烫,她摇摇头从沙发上起来,刚想说话,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转身慌慌张张的就去包里翻手机。
顾子卿不明所以,见她如此着急心里也跟着担心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沈倾城已经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显示‘九点’,心下一跳,一边从沙发上起身一边手忙脚乱的去翻通话记录,看有没有许君澜打来的未接电话。
“怎么了?”她不说话,顾子卿心里更着急,拉住她急切的问。通话记录里并没有许君澜打来的电话,沈倾城回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低低的说:“我和许君澜约好了七点见面,可是现在已经九点了。”
她并未说任何与他有关的话,语气中连一丁点责备他的意思都没有。可顾子卿就是知道,她是为了来见自己才会忘记。他神色一顿,很快恢复自然,抓起一旁的外套拉着她往外走。“我送你过去。”
沈倾城闻言开始奋力挣脱他的手,末了还用另外一只手去掰。她着急的叫他,说:“你不能去。”顾子卿置若罔闻,拉着她就来到停车场,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一只手压住她的肩,一用力就把她给推了进去。他坐上来,顺道把车门都给锁住了,等沈倾城发现根本打不开后,他才低声道:“我只送你到门口。”他转过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明显软化的语气,沈倾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转过头看向窗外,玻璃车窗上倒映出他的脸,眼睛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好。”她终于松口,把地址告诉了他。
他开得很快,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压缩成了四十分钟。她不停的拨打许君澜的电话,可除了‘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就再无其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