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覃清野看了眼手表,这么早?我还不饿啊。
洛溪衍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但我饿,我也想吃面。
覃清野困惑:也?
但洛溪衍却眼眸一转,岔开话题道:去小书桌吧,有段时间没去了,顺便让叔叔阿姨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覃清野却十分在意的继续刨根问底:你说的也又是打什么哑谜?
一路上,他边问边往洛溪衍身上靠。手在洛溪衍的手背上蹭来蹭去,终于被抓进手心。
原本属于小书桌的牌匾不知道去了哪里,让覃清野险些以为他们走错了地方。
洛溪衍一如往常的走上楼梯,敲了敲门。
无人应声。
前后三分钟,洛溪衍几次尝试敲门,均没有结果。
洛溪衍捏他手心的力气突然一紧,试图带他从另一个门进。
往日熙攘的门口如今门锁紧闭,几次敲门都没有响应。
这时,对门的餐馆突然走出一个戴着厨师帽的男人:小同学,别敲了,他们好几天没来了。
洛溪衍转过身,语速加快了些许:请问您说的好几天具体的多少天?您知道他们突然不来的原因吗?
一周左右了吧,男人摇摇头,其他的我是真不太清楚。
洛溪衍嘴唇微动:那校方的安置房,他们还在住吗?
知道校方给他们留有安置房的内情人不多,听到洛溪衍这么说,店家话语间围起的高栏也放低了许多:那倒是还没有,但这两天总能听见他们吵架,我看八成是快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
洛溪衍不间歇的拉着覃清野,赶到居民区的另一角。
楼宇外围藤蔓纠缠,和围墙的阴影纠缠在一处。
洛溪衍走进单元门,停在一层左侧的门口,迟迟抬不起手。
突然响在眼前的敲门声唤回洛溪衍的失焦,他偏头看了一眼代他敲门的覃清野,没说话。
门里的争执声骤然停止,脚步声愈发靠近。
阿姨打开门,情绪却在瞬间从烦躁转变成为难。
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不是那个小兔崽子?你让他马上走,姓洛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阿姨看洛溪衍的视线一低:阿姨知道房子被强拆的事和你没关系,但我们妈妈毕竟因为这件事去世了。你叔就是一时想不开,先回吧,姨会好好劝他的。
别逼我出来动手,让他赶紧从我这消失!
里屋,催促声再起。阿姨无奈的摇摇头,眼前刚打开的防盗门再次关的严丝合缝。
他瞥见洛溪衍的欲言又止,却只能陪同离开。
原路折返时,覃清野看见楼外被撕到面目全非的十周年校庆海报,好像明白了洛溪衍身份暴露的原因。
洛溪衍的表现算的上平静,就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一样。但来自掌心的力道让覃清野清楚的知道,那些都只是他维持的假象。
他只是静静握着洛溪衍的手,陪他一起回宿舍。
回到寝室,洛溪衍失力躺进床上,只和覃清野说自己想午休一会。
他闭目养神了良久,都没能睡着。突然间,他听见一声开门的提示音。
他从床上起身,正撞见蹑手蹑脚走进来的覃清野。
覃清野的额角满是细密的汗珠,偏偏压着呼吸不敢大声呼吸。
洛溪衍双脚搭下床:你去买饭了?
眼前人擦了擦汗,灿然笑道:醒了?正好,快吃吧,我买了面,再晚一会就不好吃了。
洛溪衍之前就听见有开门声,但他只以为覃清野是拉开了屋里的其他门,直到听见嘀声,才知道他是出了门。
这样凉意四起的天气能出这么多汗,洛溪衍不知道他是跑了多快。
他注视着覃清野动作,看着他小心把面汤和面混在一起,忍不住抓上他的手。
我
洛溪衍想说自己很难过,可话临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么多年来,洛溪衍早就习惯一个人消化所有情绪,也从没想过会出现一个能替他分担的人。所以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他不由得感到无措。
覃清野反手把他的手指按到筷子上:不想说就不说,先吃饭。
洛溪衍抬眼又放下,眼底却被这简单的动作染的酸涩。
一碗面很快见了底,洛溪衍刚准备收拾,抬起的手就被覃清野一把拍下:老实呆着。
清野快速收拾好打包盒,洗过手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的信息素已经明显了很多。
他毫无征兆的抱住洛溪衍,释放着信息素中的安抚因子,那是他刚刚寻求丁知朝远程支招的结果。
他从没尝试过主动散发信息素,更不要提是这种高难度的操作。
眼下现学现卖,总觉得哪里奇怪。
明明是他主动的拥抱,可洛溪衍却越抱越紧。他只好轻抚对方的后背,试图安慰。
良久,洛溪衍才长舒一口气:我没事,睡一会就好。
伴着令人安心的信息素,洛溪衍再次尝试午休。
等到洛溪衍的呼吸平稳,覃清野才重新贴回隔离贴,把那瓶和他信息素相似的香薰放在他床头,再次离开宿舍。
他重新回到小书桌附近,沿着记忆找到了那对夫妇的家。
他一个人来,待遇也没比洛溪衍好到哪去。
一连吃了两次闭门羹,覃清野干脆站在门口不走了。
他没有非要和夫妇俩当面讲道理,而是站在门口转而讲起了故事。
说是故事,但实际上就是他和洛溪衍小时候的趣事。
每讲完一个,他就打开论坛,答上三道题。
时间匆匆而逝,覃清野讲到口干腿酸,也没等到人影。
就在他准备明天再来点时候,门板背面忽然传来一句悲凉:你们这样生来清贵的人,懂什么?
第101章 闭眼。
覃清野离开的脚步一顿。
如果是两年前,他或许还会哑口无言。
但现在
覃清野无奈的靠回墙壁,继续隔着门板说话:我的确是您口中那种生来富裕的人,但如果能选择,我宁可只要一个爱我的家人。至少,不会因为没有利用价值就被亲生母亲丢出家门。
走廊里冷寒的空气顺着气管入肺,覃清野打了个寒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方式,恶其余胥本身就是毫无道理的。
您听我说了这么久,既没有出来一棍子把我赶走,也没有对我破口大骂。其实也是从心底就觉得这些事和洛溪衍无关,对吧?
门锁咔哒一声,紧闭的大门裂开一条缝隙。
阿姨快步上前把门推开,对覃清野招招手:孩子快进来,站了一下午累坏了吧?
覃清野笑笑,终于走进了这个一直将他拒之门外的房间。
这屋子很小,小到能将房屋构造一眼望到头。
男人愁容满面的坐在客厅,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他没说话,只是继续沉默。
覃清野坐在他对面,将眼前的茶盏向他的方向推了推:说到底,洛溪衍只有17岁。把一切强加在他身上,本就不公平。
他原本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却为您跑前跑后安置。怕您不接受,还要扯谎埋名,他何必如此?
男人交叠的双手微动,松了口:他是个好孩子,但他不该姓洛。
覃清野摇摇头:照您这么说,我被家人赶出来,是不是应该改名换姓,这样才是对得起我自己?
他轻笑一声,继续说:姓名只是用来区分个体的,别无其他。这道理我都懂,您怎么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