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流诗见田流苏将话推给了她,顿时愤恨的骂出口,却又及时打住了,她再嚣张也不敢在田敬和大夫人面前放肆。
“到底是怎么回事?”田敬厉声喝问到,他已经没了耐心。
“父亲,女儿听闻祖母回府,所以去给她老人家请安,回来之时路过此处刚好三妹四妹五妹在这亭子里,女儿也不知为何三妹就喝住了女儿随意辱骂不让女儿从这里经过,女儿回自己的院子中这一条路是必经之路,若是女儿不从这里走,那要如何回到自己的住处?”
一席话说得不温不火,却让人听来感觉田流诗就是在无理取闹。
“流诗,是这样的么?”田敬听了田流苏的话,也抓不出她的错处,所以转头问田流诗。
田流诗此时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脸颊臃肿,尴尬的站在一边,田敬看着她的样子皱着眉头,这样一幅形象怎么能是他宰相府的女儿?
“父亲,是她不尊敬贵妃娘娘,女儿只是想教训她一下,没想到她却施诡计故意让我刺伤了大姐。”田流诗此时的形象就是一圆规杨二嫂,手叉腰,腿叉开,恨恨的盯着田流苏。
“父亲,女儿怎会对贵妃娘娘不敬?女儿方才走到这里的时候是准备远远绕开这亭子的,不想三妹丝毫不知礼节上前来便喝住了我说我是上不得台面被人和离的二手货,这事我的丫鬟和四妹五妹都可以作证的。”
“父亲,皇上亲自下旨昭告天下我和云世子和离之事,大约就是不让别人背后说三道四,三妹这样说难道是在质疑皇上么?”
田流苏下了一剂猛药,抬出皇上来,只听“噗通”一声,田流诗跪了下来,她虽嚣张但也不是鲁莽之人,听田流苏这样说也知道自己一时大意说错了话,跪下之后用力磕了一头道:“父亲,女儿惶恐,女儿实在不知圣旨之事,万死也不敢质疑皇上。”
田敬看了田流诗一眼心中厌恶,又看了一田流心和田流花,知道田流苏说的不假,“哼”了一声,开口道:“好了,这事的确是你有错在先,流苏和云世子和离之事确实是皇上亲下圣旨,你居然敢不分轻重的辱骂她,活该,以后,府中谁也不许提起这事,若有违者,家法伺候。”
“老爷,那流月被刺伤之事就这么算了吗?她好好的过来劝架,却被她们二人害得受了伤,以后她还如何做为相府嫡女,管教她们?”
唐婉蓉站在一边插不上话,听田敬的语气似乎要就这么算了,顿时心下着急,忍不住开口,此时她已经快气疯了,心中暗骂田流诗废物,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父亲,女儿愿意接受惩罚。”田流诗跪在地上听大夫人这么说已经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今日一定要惩治了田流苏她才能甘心,所以她一咬牙开口,若是她愿意接受处罚了,那田流苏也必然得和她一样接受处罚。
“哼,总归流月受伤是因你们俩的冲突而起的,皇上下旨让你们和离,但是没有下旨让你不尊嫡姐,来人,将二小姐和三小姐拖下去家法伺候。”
田敬方才听到田流苏用圣旨压他便心头不满,皇帝特意嘱咐过他田流苏回府后要好生相待,她手中捏着的粮食种子关系到天启的民生,是天启最需要的东西,所以,让他看顾着些田流苏。
皇帝是什么人,上位者的眼线遍布群臣身旁,田敬家里发生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每个大家族中都有一部血泪史,所以他也只是冷眼旁观贵族中的肮脏内斗之事,否则也不会在得知田敬派人放火烧了甜水村和田流月带人去杀田流苏时只是不痛不痒的惩罚了一下他了。
说穿了这都是家务事,对于他来说,后宫的争斗比这些大臣内院中的争斗更残酷,除非关系到自己和天启国运,否则他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去管大臣的家务事?
田敬此言一出,相府的侍卫便上前来拖住田流苏和田流诗。
“来人,将二小姐和三小姐带去我的院子中,请出家法。”大夫人手一挥,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上前来押住田流苏和田流诗。
田流苏没动,她虽然有身手,对付这几个没武功的下人不成问题,但是她若反抗,大夫人便会治她个忤逆长辈不孝之罪,这种罪名在古代可算是个不小的罪名,轻则被毒打一番重则被赶出家门,她从小与她斗法太了解她的个性了,她现在也许心里正想着让她反抗呢,若是那样那她必然会将她打个半死然后扔出宰相府的。
几个家丁见田流苏没反抗,放下心来,压着她往大夫人的院子中而来,大夫人也有些纳闷,她早知道田流苏以前在府中委曲求全只是装样子,也从上次田流月带人围攻田流苏后得知她会些武艺,她这样无非是等着她反抗,然后她便可以顺利成章的治她的罪了。
没想到她居然能忍下来?她嘴角一掀冷笑一声,无论如何,她今日都会受到惩罚,落在她的手里,不死也让她脱层皮。
田流苏连同雪菱和绿竹绿袖一起被下人押着到了大夫人的兰香苑,转过走廊的时候田流苏看到拐角飘起一抹青色的衣角匆匆而去,她望着那衣角笑了一下,神色淡淡的走进院中。
进了兰香苑,大夫人命人去请家法,此时大夫已经请来了,她和田敬先进去看田流月的伤势。
田流月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大声呼痛,她是宰相府唯一的嫡女,从小就像一朵太阳花被呵护着,众星捧月,为所欲为,在府中从来都是想拿哪个庶女出气便拿哪个庶女出气,何时受过这样的伤?
大夫人走进屋子,顾不得许多便让大夫速速给她拔簪子清理伤口,大夫看着她手臂里插着的簪子,让丫环合力按住她,田流月疼的呲牙咧嘴,冷汗直冒,大夫一捏伤口的边缘抓住簪子“噗”的一声拔了出来,一股血线随着簪子冲天而起,像血红的花瓣雨散落在被褥上。
“啊…”田流月惨呼一声,痛得晕了过去。
“女儿…”大夫人一阵心疼,眼中蓄满泪水,她紧张的扶着她的头让大夫速速施救,那大夫不慌不忙的给田流月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一番忙碌之后终于弄好了,他嘱咐田流月一定要好好息养,这伤口刺得深,差点就伤到了骨头。
弄完之后大夫站起身提着药箱准备离去,田敬拿出一锭银子打赏了大夫,才命人将他送了出去。
大夫人此时心中又气又疼,怒火中烧,她腾的一下站起身,心中暗道今日就新仇旧恨一起算,连唐嬷嬷那日被田流苏施计烧伤的事也要一并从田流苏身上讨回来。
她看了一眼田敬,见他眼中也有心疼之色,田流月不仅是她和田敬的骄傲,同时也是相府的骄傲,田敬历来重视嫡子嫡女,对田流月自然宠爱无边,否则也不会允许她带着相府的侍卫去围攻田流苏,任其为所欲为了。
“老爷,流月此时已经没什么事了,您刚下朝回来,还是早些去歇息吧,这些内院之事便交给妾身吧。”大夫人见田敬眼中有犹豫之色,必然是心中在考量要不要对田流苏真的施家法,便适时的开口,不允许他犹豫再改变主意。
“恩,夫人看着处理吧。”田敬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兰香苑往书房去了,留下大夫人和田流苏一群人。
虽然皇帝关照他不准虐待田流苏,但是这是内院之事,他也不好随意插手不是?
田敬走后,大夫人命丫鬟好好照看田流月,她率领自己院中的嬷嬷和丫鬟出了屋子,看着被押着的田流苏和田流诗。
田流苏看着阔别已久的兰香苑,这个罪恶的地方,她的娘亲失去性命的地方,这些年来她的梦中每每都会响起娘亲趴在她耳边说过的话:顺着她们,顺着她们…如魔音入耳,久久盘旋不去。
院子中间的血冰已经融化,埋入泥土中,但是那刑具仍然立在那里,节节长钉这些年来不仅没有生锈生钝,反而因沾染了鲜血的气息更加的锋利光亮了。
她看着那一排长钉,想着自己娘亲的膝盖,嗜血的因子在体内蹭蹭的燃烧起来,连体内流动的鲜血都开始蠢蠢欲动,她的眼睛突然睁大,眸中红光一闪,腹中迅速窜起一股热流,她一惊伸手按在胸口,使劲压下身体的不舒服,慢慢平复下心情,只一会儿便眼神清亮,犹如刀锋般看向大夫人。
“来人,搬来长凳,沾上盐水,抽打三十鞭。”此言一出,两个手中捧着鞭子的家丁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大夫人,面现不忍之色,大夫人跟前的丫鬟们也都害怕的低下了头。
田流苏心中冷笑,好狠毒的妇人,她这是要为女儿报仇,想置她于死地呀,那藤鞭是用双面带刺的藤条制成的,抽打在人身上的时候会将人身上的皮肉撕扯揪起来,痛彻心扉,这东西只有在惩罚十恶不赦之人的时候才会使用,而且打个十下八下便会将人痛得神志不清,更不要说还沾上盐水打三十下?田流苏心道即使是她体质好,有武艺,也断然撑不过沾着盐水的藤鞭抽打十下的,唐婉蓉这老贱妇果然心狠手辣,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名正言顺的惩治她的机会,一出手便要要她的命。
大夫人眼神凌厉的盯着那些下人搬来了长凳,将田流苏按在凳子上。
雪菱在旁边急得想要喊出声,田流苏早就暗示了她不可,不让她瞎掺合,否则她是个丫鬟,今日即使保住自己也保不住她。
大夫人二话不说拿过手中的藤鞭“唰”的一声抽在田流苏的背上,田流苏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东西果然霸道啊,真特么的太疼了,田流苏暗暗的想到,她忍着疼倔强的不吭声,默默的记住这疼痛,抬眼看了一眼兰香苑的大门口,心道怎么还不来?
一鞭下去田流苏身上已经有了伤口,浑身被滕刺扎的生疼,大夫人心中舒了一口恶气,沾上旁边盆里的盐水抬手又是狠狠的一鞭。
“哼…”田流苏闷哼出声,额头上冷汗大颗大颗的掉下来,雪菱和绿竹绿袖都不敢开口求饶,只跪在一边低着头。
田流诗自进了院子已经在丫鬟的服侍下将头发绾了起来,她肿着个脸看着田流苏的样子心中即是解气又是害怕,待会儿便会轮到她了,她也躲不过去,不知道大夫人一会儿要打她几鞭?
“继续打…”大夫人打了两鞭,觉得有些喘,也出了口恶气,便将藤鞭交给旁边的下人,自己坐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看着。
“啪…”又是一鞭,下人举着鞭子不管不顾的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