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实实在在地陷进了这番刻意制造的温柔里,再也爬不出来,也不愿意再爬出来。
楚璃把那碗面交到宁非离的手里,再把筷子交给他:“这是我第二次下厨给人做长寿面。”一脸的骄傲,好像她给宁非离做面,就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宁非离怔愣地接过面碗和筷子,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第一次是谁?”脱口而出。
楚璃无声地笑了笑,表情有点严肃:“第一次嘛……”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楚璃本来不想去管它,继续她已经成功一大半的追人计划。
可忽略一次后,对方还是没有放弃,继续锲而不舍地拨打着。
“接吧。”宁非离宽宏大量地说。
楚璃皱着眉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点了下头接起电话。
“你是楚璃吗?”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温柔又冷静,熟悉又陌生。
这是个陌生号码,楚璃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楚璃等对方自报家门。
“我是姚婧,和安晓培在一个剧组工作。我打电话来,是想通知你,今天晚上,安晓培用酒瓶打了一个煤老板的头,需要你来保释她。”
楚璃总算想起了姚婧是谁:“你们在哪里?”
姚婧停顿片刻:“我们在警局……接受审问。”
宁非离看到楚璃的脸色变得很茫然。
说实话,他是第一次,看到楚璃这副样子。
宁非离皱起眉头:“怎么了?事情很棘手吗?”
在楚璃的定义里,这里的警察就相当于古代的官府捕快。有句古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被贬谪后流落民间的王孙贵族,警察就相当于当朝的当权者,一提起警局二字,楚璃就有点犯糊涂。
她和现代人不同。现代人觉得警察不会抓错好人,认为警察是人民的公仆。
楚璃的思想太过死板,还停留在几千年前的封建思想中。
宁非离知道靠问楚璃是问不出什么花头了。
他夺过楚璃的手机,放在耳边接听:“你好。我是宁非离,楚璃正在我身边,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名鼎鼎的宁非离和她说话,姚婧有过半秒的犹疑,半秒过后,她冷静地回复道:“宁先生你好,我是姚婧,安晓培的工作伙伴。安晓培在夜店喝酒的时候,用酒瓶打破了一个老板的头。她在警局警局接受审问,需要被保释,请问你和楚小姐有空过来吗?”
宁非离才听前半段,就能猜出后半段发生了什么。娱乐圈是个大染缸,底下早就变成乌漆墨黑一片,怎么洗都洗不白。
安晓培这种例子太多。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只能演演几秒钟镜头的尸体和炮灰,郁郁不得志。
这种时候,总会出现几个拉皮条的导演或者工作人员,把小姑娘介绍给五六十岁有点钱财的老头,供他们享用。
不就是包养。这种例子太多了。
只不过安晓培没有屈服,反倒惹到警局去了而已。
等到宁非离把楚璃带上跑车的副驾驶,为她亲手系上安全带后,楚璃还是一脸古怪的表情。
宁非离觉得挺好笑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璃竟然怕起了民警?
他把车子开出车库,看了眼走神的楚璃,忍不住笑出了声:“喂,你不至于吧,不就去警局。你难道害怕警察叔叔啊。”
楚璃有点紧张地问:“宁非离,你说安晓培这个罪,要被打几十大板?”
“……”宁非离扶额,“你这玩笑开得也太不好笑了吧,还几十大板……你以为是在古代啊。”
“你是说不会被打屁股?”楚璃一脸严肃。
宁非离被楚璃逗得差点闯红灯。
“也不会被夹手指?”
宁非离被楚璃吓得连绿灯亮了也没有发现。他后面几辆车不停地鸣笛以表示不满。
宁非离笑倒在方向盘上:“楚璃,我们拍的是古代戏,但也不是琼瑶剧,你不要入戏太深好不好?”
楚璃转过脸不理他。何晏就不会嘲笑她。
驾驶了不过半个小时,楚璃和宁非离两人就来到了警察局。
安晓培已经从审讯室出来,坐在警察局的大厅等楚璃他们。安晓培的身材比较平板,所以一直穿的比较休闲,许是今天晚上说好了要去夜店,她穿的尤为光鲜亮丽。
安晓培穿了一件贴身的黑色亮片连衣裙,裙摆堪堪在大腿处,微卷的栗色发梢搭在白皙的肩头,整个人如脱胎换骨,和楚璃刚见到的安晓培根本不是一个人。
完美的东西仅仅浮现在表面。
用不着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安晓培美丽的连衣裙被撕扯掉了一大块布料,刚从理发店做过的卷发也被折腾得乱糟糟的,精致的妆容花得一塌糊涂。
显而易见是经历一场恶斗后的成果。
安晓培坐在大厅的座位上,低着头没有吭声。
深夜一阵凛冽的寒气袭来,宁非离和楚璃相继从门外走进,熟悉的味道鼓动到安晓培的神经细胞。安晓培猛地一抬头,像是一头受伤的小鹿找到了她的家,她嘶哑地喊道:“楚璃,楚璃!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