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森迈开长腿打开后备箱。看到后备箱大包小包塞的满满的,其森问:“你一个人去超市了?”她昨天问他有没有空,就是想让他一起去超市吗?其森眼中似有动容。
以寻笑笑:“姐回来了,我想爸妈今年一定会在这边过年。所以先买些吃的存着。我也挺闲的,就一个人去了,顺便熟悉下周遭环境。这些,都要劳驾你搬回去哦!”以寻口带俏皮,指了指购物袋。
其森沉默,眼中有不明情绪的东西,他看了一眼以寻,又扫向购物袋,蓦然走过去按住她的双肩,对着她的眼睛,目光沉沉:“后天,你跟我一起去接爸妈。”
以寻歪着头,兴奋中带着紧张,感受到他的气息就萦绕在周遭,陌生又熟悉,却让她心安贪婪,突然心中有一丝温暖氤氲而生。其森离开她去拿购物袋,她抓过其森手里的一个袋子,按捺住欣喜,小心翼翼的问:“……其森,爸妈今年回来过年,是因为我们吗?”
其森拿着袋子的手顿了一顿,点了点头:“毕竟这是我结婚的第一个年头!”
以寻没有去深思他话中的意思,润了润唇:“其森,其实爸妈如果不方便,我们可以飞去看望他们。”
其森稍微向她解释:“我们这里的风俗,房子装修好,第一个年在家过!”
以寻了然的点点头,这雪园是今年夏天重修装修过的。其森追求过她后,便又重新布置了一些,楼下是巴洛克风格。二楼是田园风。三楼也是田园风。四楼是阁楼,她很少去。
其森这个时候又递给她一个袋子:“这个不重,拿着!”
“其森,这么多,老王呢?让他过来帮忙吧!”以寻接过袋子,诚心建议。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弱!”其森淡淡的说。
以寻笑笑,把那句“我们其森最棒了的话”给硬生生的吞进肚子去了,现在说出来多尴尬多矫情,多不符合气氛啊。进入电梯,其森问她:“车开的顺手吗?”其森其实看到了她开的甚是小心翼翼,如龟速。也让他有点儿为她捏把汗。想着这个天她居然开着suv来回一趟精品超市,也是挺难为她的。
以寻呐呐的说:“还行!”
“那辆车不太适合你!”其森说。
以寻“哦”了一声。以为是他恼怒她擅自开车出去了,扭过脸,咬着唇,没再说话。
很快到了其森爸妈抵达的那天,以寻收罗好一切,其森开车去接她。马上就放假了,整个城市像是唱起了空城计,人潮向四面八方流去。所以一路上还算顺畅。
以寻站在其森身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旅客出口方向,有很多目光向这边扫了过来,间隙夹杂着窃窃私语。毕竟,这一对丽人在人群中太显眼了。
以寻绞着手指,润了润唇,心内纷乱。除了平时电话问候外,跟其森爸妈现实交流也仅限于上一次在酒店吃饭,而后他们便回加拿大温哥华了。这次再见,还要相处一段时间,难免让她有点惶然。
余光中瞥到旁边的女人脸色煞白,紧抿着唇,手绞着一块,感受到她紧张的快要虚脱了。其森眼眸闪过一丝笑意,大手伸过去在她软白细嫩的小手上拍了拍,手上的温度自那块皮肤扩散开来,暖流漾入四肢百骸。以寻想拉着他的手,便不放了,其森的手却已离开了那片肌肤,失了温暖,周遭的空气像是剥离。以寻以为刚刚那幕是个错觉。
“别紧张,我妈又不是洪水猛兽,结婚的时候,你似乎一无所惧!”其森没看她,似有调侃,又像嘲弄。
“啊!”以寻挠着头,“我哪有紧张?”心里想的却是,真的是这样子的吗?第一次是因为还没那么在乎吧,所以对他的父母存的也只是尊重长辈的客气态度,可是现在呢?
紧张,意味着在乎?是因为旁边的这个人吗?以寻看了看其森,黑色大衣,裹着灰色围巾,脸庞精致绝美如雕塑。气质斐然,就那么随意一站,便轻易吸走所有人的目光。
“嘴硬!”其森落下一句,便迈开长腿向前走去。
以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紧随其后。在一对同样长相突出气质出众的夫妇面前站定。微笑着叫了一声:“爸,妈!”
其森的爸妈点点头,一阵寒暄后。以寻拿过婆婆手里的背包。李珍上下不着痕迹的瞧了以寻一眼,点了下头,俨然一副端庄优雅的贵妇风范。其森接过陆翔天的拉杆箱。一家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这个时候的陆其森,是不一样的,似乎才像一个真正有感情有生命鲜活的人。
以寻闷声紧随其后,心内还是忐忑,感觉被隔离,些许失落。其森回眸,面色清冷,似有不悦,迈出长腿,突然一把拉过她。扯过她手中的包。拿起她的小手放在他胳膊上,让她挽住他胳膊。
李珍瞥见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浅露笑意。陆翔天没注意这边情景,还在高谈阔论时事经济。
以寻心下放松不少,感激的看了一眼其森,她心里觉得其森只是出于对身为妻子的她的照顾,而并非来自于感情。她还需要努力,也许很长久,才能抵达这个人的心。但是,她有信心,有一辈子跟他耗的勇气。
相处这么久,她知道其森家教很好,连他爸妈也不像她本以为的那般目中无人势利眼。而是一种真正的大家风范,明事理,知进退,不会让人难堪,所以她跟其森在一起,才那么顺利。就像其森一样,作为妻子的她,要守的本分,那么作为丈夫的他,自然也会履行丈夫的职责。一切都很妥当,既不越距,但,也并不过分亲密。后者不是她想要的。
以寻与李珍同坐在后排上。其森开车,陆翔天坐在副驾上,转而抱怨起今年的温哥华天气。
“以寻,在雪园还住的惯吗?”李珍摘掉围巾说。
“很好。”以寻微笑着说。
李珍点下头,余光中看了以寻一眼,而后盯着以寻的脖子瞧。以寻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黑色大衣外露出的水滴领琵琶襟月牙白旗袍。笑了笑。“公司今天有点事情,所以就穿上了。”
以寻说这话其实有双层含义,第一是为了接婆婆,公司里重要的事情都耽搁了,周鸣要她一起参加个酒会,以寻待了一个小时便离开了。周鸣现在对她自是不同了,所以连这样的重要日子,都爽快的放她走。这第二嘛……
李珍别开眼,淡淡的说:“挺好看!”
李珍属于不怒而威的那种长相,上下透着一股贵气,以前便是城中有名的大家闺秀。此刻端正坐着,颇有点宝相庄严的味道。以寻因为跟她不熟悉,便也没再开口,手肘撑在窗沿上,看着窗外一排排仍旧苍绿的香樟树。
相较于她们的冷场,倒是前面其森跟陆翔天聊的十分欢畅。
以寻不时的看了其森一眼,他笑颜正如她画中所见,如雪消融般的俊颜,如月高洁如阳灿烂颠倒众生。
原来,在亲人面前,他一直可以保持这种开阔舒朗的风范。
那么,什么时候,他也可以对她随心的笑,不像隔着一层暧昧的细帘屏障。
其森目光扫到后视镜,里面笼着一个凝眉冷眼看着自己的面孔,笑容蓦然滞了一下。
coup de foudre
以寻看着其森,冷不防也注意到其森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目光交叉。不明他的目光为何又变得晦涩深沉,甚至有些冰冷,连他嘴角的笑容也隐了下去。她绽开一个友好温柔的微笑,其森看到后视镜里女子温婉的笑容,如莲绽放。心内一动,别开眼去,继续跟陆翔天聊天,从商业版转到了美食版,过了会其森突然问李珍:“妈,今晚想吃什么?”
以寻立即会意,李珍还未开口,她笑着对李珍说:“妈,我订了一家法国餐厅。不好意思,我自作主张了。”
李珍看看其森,又看看以寻,露出优雅端庄的笑容:“你倒挺有心。”
陆翔天插嘴:“你妈早先留学过法国,最喜欢吃法国的米其林餐厅,她的口味很挑剔的,非大牌厨师做的不入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