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人会捻酸的说,皇后娘娘那是不在乎他们,随意随手就让人处理了那些可有可无的小事儿。可那又如何?娘娘天生尊贵,即便是不在意的一句话,得了好处的也是他们这么当奴才的。
能在凤栖宫做下去的,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自然也不会趁着这个时候另投主子。
不过但凡是个头脑拎得清的,也该知道,如今后宫只有一个主子就是皇后娘娘。其余的,不管他们投到了哪里,都得不了好。
贺晟睿双目赤红,根本听不得人说傅清月危险了,当下直接把吴明德踹翻到一旁。连带着淑妃等人,也不能幸免。
他的清月,怎么可能会血崩?失去理智的他,满心想的都是,为何他的黑毒还未发作,她却先离开了?
你来我往之间,薛神医神色倦怠的出了侧殿。
“娘娘洪福齐天,如今已然安好。只是到底上了身子,只怕日后需要细养。”
一句话,让贺晟睿的理智回笼。他甚至忍不住靠坐在身后的原木圈椅上掩面,而泪滴就在手缝之间肆意渗出。
她没有事,就是千好万好。至于别的,难不成他大熙朝还金养不起一个皇后?
傅清月虽然并没有大碍了,可却一直未醒。就连薛神医,都说不出缘由。
虽然没有证据,但贺晟睿就认定了是有人想要谋害皇后,当下让禁卫军跟暗卫同查。
一时间,血雨腥风,就连前朝都受到了波及。
那些上奏说过皇后无德的,或者一直不死心的想要往后宫塞人的,或是跟后宫中的闺女频繁联系的,无一例外全被贺晟睿下令抄查。
但凡有对傅清月不满的,他都恨不得寻了罪名把人送进大牢中。
不过七八日光景,朝中的大臣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再提皇后不贤之事。反倒是有心思活泛的,开始传颂皇后娘娘凤命高贵,大皇子是天降祥瑞之事。
当初皇后查出有孕,是大熙对陈国第一战大获全胜之时。如今大皇子出生,又成就了大熙朝对陈国彻底取胜,班师回朝的大事。如此祥瑞,谁还敢胡说?
皇后若是不贤无德,又如何能凤命在身?
相较于外人,傅家如今可谓是低调到毫无声息。出了上朝,傅家直接就是关闭府门,不见任何人。
也就是傅老夫人曾进宫探望过一次,只是最后,却是红着眼离开的。
对于傅清月拼命剩下的孩子,贺晟睿的心情很复杂。他不想见到那个让自己妻子沉睡多日不醒的孩子,却又安慰于孩子是他们两人生命的延续。
因为之前余毒的药性,孩子瘦瘦小小的,就连哭声都跟猫叫似得不甚洪亮。就好似,哭的久了就能背过气一般。
为了让他活下去,贺晟睿亲自指派了最擅长小儿病症的御医日夜看守。薛神医也在凤栖宫跟太医院来回奔波,与人研究汤药之事。
其实太医院的几位御医,如今也是心里焦急,大皇子身体虚弱,又带了胎毒,也不知能不能活过一岁。而娘娘那边,也毫无进展。现在他们每次见到皇上,都恨不得直接钻进地缝里。
不说皇后日趋消弱的气息,只说大皇子三天两头冷疼脑热的不断生病,就把后宫折腾的不轻。贺晟睿一心扑在傅清月身上,照顾孩子的事情自然由淑妃几人负责起来。
都是未曾照顾过孩子的人,如今手里哄着护着的又是大熙皇室唯一的子嗣。而且,看如今的模样,皇上未必肯再让别人生育子嗣。所以她们丝毫不敢轻慢,简直是恨不得每人多长几双手几个脑袋来看护凤栖宫的侧殿。
近日里,因为大皇子整夜整夜的咳嗽,经常会憋的喘不上起来,所以慎淑妃异常焦急。几乎日日都要亲自看着薛神医诊治,然后亲自看着御医开药。
若不是薛神医千万般的保证,大皇子只是心肺受损,气管有些薄弱,只怕慎淑妃就要求佛拜天了。
虽然是体弱多病,命运多舛,可并不妨碍他的可爱。或许是没有母亲在身边,他总是安静乖巧着。只有每日里被贺晟睿抱着去看睡着的母亲时候,他才会在咧嘴留着口水笑,偶尔还会动一下白嫩柔软的小胳膊,嘴里更是呜呜的发出声音。
“清月,你要是再不醒,朕就把这臭小子丢出门去,让他再也不能烦你。”贺晟睿习惯性的接过赵嬷嬷手里的布巾,沾了水给她打理起来。
谨玉几人已经从最初的诧异,变成了如今的目不斜视。左右,屋里伺候的,都是皇后娘娘的心腹。
“朕就知道,不该要那个臭小子,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受这番罪。”贺晟睿把人抱进怀里,虔诚的为她擦拭着身体。傅清月惯是个会享受的,定然不会允许自己蓬发垢面,好在凤栖宫有足够的火玉暖玉滋养着,就算日日为她清理也不会着凉受寒。
“你都不知道,那臭小子多皮实,今儿还往朕的龙袍上撒了尿。”贺晟睿絮絮叨叨,不依不饶的告状。
照旧的没有回音,如此循环往复,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绝望了。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对傅清月的心思这么深重。这一次,虽说她的身体还温热着,可自己心里却比曾经青红娘之毒时更加惶恐不安。
如果说前一次是因为厌恶被挑衅,那这一次是纯纯粹粹的离不开她。
在朝堂上的暴虐阴厉神色丝毫不留,冷峻的脸上甚至挂上了几分孩子般的固执,非要跟她要个搭话。
到底什么时候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呢?曾经不都觉得,跟傅清月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吗?她帮他打理后宫,为他拢权,他则给她帝后尊崇。
甚至后来有所改变,也只是把她当个伙伴,跟傅子明一样的伙伴。或许,再重要一些。
最后,到底为什么会做不到换人呢?后宫多少嫔妃,天下多少女子,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换人。
就像是水到渠成,自然而来的感情,由不得他拒绝,甚至来不及生起排斥跟怀疑的情绪。
如果不是深入骨髓,潜移默化,甚至根深蒂固,他只怕永远不会知道,那份难以割舍到底有多难。就像他竟然会像疯狗一样,撕咬了所有对她不满惹她生气的人。
那些人,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他只求天下为她祈福。
且说傅清月,自己也快憋闷坏了。听得到孩子哭闹,听得见贺晟睿的各种表白,可就是睁不开眼。
现在听贺晟睿这当爹的这么说,更是不乐意了,来回踱步,最后直接停下脚步冷哼。敢把她儿子丢出去,看她醒了不把贺晟睿那个渣龙踹出凤栖宫。
......
贺晟睿再回到乾正殿时,就见到司天监的明安前来禀报。这一次,不再是照本宣科,而是言——皇后娘娘此劫难,是被人使了离魂之法!
☆、62.命定夫妻
大熙朝曾经的护国寺中,老主持身披赤红袈裟静坐在佛像之前,原本口中吟诵的经声,也因着来人而中断。
“师兄,您这么做,又是何苦呢?”另一老僧,也是这座千年古刹中的八大长老之一的空无,慈悲的道了一句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