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怜雁心虚地瞥了眼赵彦清,见他紧抿着嘴,神色冷然,便知是不高兴了,怜雁自觉理亏,低了头道:“她……打听这个那个的,我就随口胡诌了几句,哄哄她呗……”
赵彦清挑了挑眉,“你那话要是传到陶夫人陶老爷耳里,陶府便觉得侯府有意结亲,到时候若推了便会彻底得罪他们,这一来二去的,你就不怕我真的娶了那陶六小姐?”
娶谁不是娶?再说那陶六小姐看着也算是好哄的,就算真的难处,还能越得过陶氏去?怜雁暗暗腹诽,对于赵彦清的亲事,她还是看得很开的,都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到时候新妇嫁进来,她示个好,那新夫人自然不好太为难她。
只是面对赵彦清,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怜雁很自觉地认错道:“我知道错了,不该随便被外人探去消息的……”转而一想又不对,又道,“恩……不该随意胡诌……下次不会了。”
赵彦清却觉得胸口的闷气还没散出去,他发觉怜雁根本就没有关心他娶不娶续弦的问题,就是认错,和他说的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点上。
她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把他当丈夫看?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他过上一辈子?
真是可悲,他居然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从一个打杂的丫鬟一步一步上来,最终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他。
这么一想,满腔怒火最终也只能化作一缕悲哀。
赵彦清一时都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静静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垂头低眉,看着她眉宇间的淡漠,好像除了关于潜生、关于翻案,她从来都是隔离了人心同人周旋,从来都没有把别的放到心上去过。
然后,赵彦清也不知道怎的,似乎无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担心我娶了陶六小姐吗?”近乎执着的追问。
怜雁一愣,抬头看他,结果只撞进他晦涩的目光里。怜雁疑惑地看着他,还没想好该怎么答,就见到景儿小跑着回转了过来道:“侯爷,您还在这儿啊,老夫人在寿安堂摆了晚膳了,让侯爷一道去用。”
赵彦清蓦地回过神来,就好像中了魔障后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样,他方才到底在说些什么?在想些什么?什么时候在人前变得这么卑微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朝景儿点了点头,“恩,知道了。”
景儿又对怜雁道:“老夫人让怜雁姑娘也一起,说是姑娘今儿也辛苦了。”
老夫人赐膳是不小的恩惠,怜雁道了谢,跟在赵彦清身后向寿安堂去。
方才的对话似是告了一段落,怜雁也未深究,只当赵彦清因她对陶六小姐满口胡诌不满意罢了。
到了寿安堂时,陶夫人一干人已经离去,二房三房的人都已经到了,在赵彦清到后便开饭。
怜雁自然不可能与他们同桌而食的,她和万妈妈景儿几人在一旁的小桌上吃饭。
怜雁在万妈妈身边坐下,万妈妈见到她,点头笑了笑,道:“回来了,陶六小姐没刁难你吧?”
怜雁摇摇头,“也就刺我几句,听着又不痛不痒,没什么大不了的。”
万妈妈一哂,“也就你这么好气性。”说着放低了音量,“我看和陶家的亲事很可能会成,以后你当心些,看准机会示个好。”
怜雁惊了惊,在她印象里,老夫人似乎对这亲事不是很满意的,问道:“陶六小姐很可能嫁过来吗?”这是被她的乌鸦嘴说中了吗?
万妈妈不敢说死,只道:“我也不清楚,老夫人原本是很不乐意的,今儿我瞧着也不像中意这陶六小姐,可是偏生对陶夫人松了口了。就冲陶六小姐指名要你陪着去正房,就知道她不是个省心的,照老夫人的喜好,定是不喜欢的,可看老夫人对陶夫人的态度,又觉得……挺微妙。”
万妈妈跟着老夫人几十年了,她会说出这番话定有她的道理,怜雁不会去质疑,忽的想起陶夫人带的另一个庶女陶七小姐,问道:“难道会是陶七小姐?陶七小姐……小了点吧?”
万妈妈摇摇头,“看不出多少来,只是觉得和陶家的亲事恐怕会成。不过于你而言,比起陶六小姐,那陶七小姐定是更好相处的,老实木讷的,不像有多少花花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