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舟沉默了一会儿,坚持道:“地址给我。”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是怎样的心情,所以这些人当然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傅时舟生怕这是一场梦,竟然都不敢去睡觉,就怕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钟愈没办法,只好把地址给他了,凌晨一点,傅时舟一刻都不敢耽误,开车去了,纪意的家位于新城区和老城区交界的地方,这一块原住民最多了,原本白天热闹的街道,此刻安静得可怕,傅时舟激动不已,推开车门,被冷风一吹,他突然就怔住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真的相信死而复生这样离奇的事吗?傅时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产生了退怯的心理,他怕失望,不,是怕绝望,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会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她还在一样,可是当他清醒之后,那种心脏猛缩的感觉没有任何人会感同身受。
原本无论纪意做什么,他都可以理智、冷静地去分析,可是这一刻,脑子好像失去了辨识的能力一样。他不知道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内心无比的想要去接受那个他最愿意看到的答案,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他怕了。
如果不是呢?如果又是一场无法解释的巧合呢?
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如果可以,傅时舟宁愿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换辛意的回来,可是能吗?这些年他活在悔恨和痛苦中,将自己封锁在这小小的角落,每每经过跟她一起走过的街道,他都会觉得难以忍受,原本以为早就忘却的记忆,总是深藏在脑海中,稍不注意就如同困兽脱困一般,他在这种生活中每天像行尸走肉般。
辛意走了,也将他几乎全部的生命力也带走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好像只是单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他渴求着哪天早点完成任务,这样他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比如死。
傅时舟想起了小时候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男主人公活在人们编织的世界中,他想要找寻出路,一路出海,结果在最尽头的时候,触碰到的居然是墙壁,曾经他不懂,不懂男主人公那一瞬间几乎绝望的表情,后来他懂了。
他找不到出路,辛意走后,就带走了他所有的路。
重整衣装,傅时舟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冷静到漠然的傅氏总裁,他深深地看向纪家的阳台,眼神是刻骨的思念,以及一种慢慢滋生的疯狂。
如果、如果你回来了,不可以不要我。
绝对不可以。
傅时舟驱车来到曾经的好友门前,不顾现在是凌晨几点,蛮横地按着门铃,他双目赤红,样子狼狈得很,一下一下的按着,就如同在给自己打气一样。
但凡是再细微的可能,他都要一一去证实。
许久之后,一个顶着鸡窝头的男人踩着拖鞋开门,他一边匆忙的架起眼镜一边骂道:“你他妈有病去医院啊,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傅时舟瞥了他一眼,推开门径直走进屋子,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如果不是双手在颤抖着透露了他的情绪,恐怕都以为他是过来做客的,傅时舟看着男人,定定道:“你们实验室需要的器材,一周后傅氏会提供。”
金磊听了这话一扫困意,赶忙拖过椅子,眼冒精光,“是不是真的?”
“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傅时舟冷冷道。
“好,我原谅你……”金磊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唔,凌晨一点四十五分来打扰我了。说吧,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傅时舟像是在沙漠中见到水源的人一样,那样渴求而期待的看着他。傅时舟会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