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误了请安时辰了。”梅怜宝道。
“不怕,太子妃不是那么小气计较的人。”
一时,林侧妃在前,梅怜宝在后,由丫头搀扶着进了馨德殿。
殿内,人走茶凉,桌椅成空,只剩太子妃坐在主位上等着,见了梅怜宝便笑着招手,“快到我跟前来,你走了这一日我就怪想你的。”
“太子妃眼里就剩宝侍妾了,还有我这么大个人杵在前头呢。”林侧妃佯装生气。
殿里没有旁人,太子妃便破例让梅怜宝坐了原本虞侧妃的位置。
细细将梅怜宝一打量,见她并没因降了位分而哭丧气闷,便笑道:“我把你分到秋夕斋去了,原本拨给你的宫女太监也暂时不收回,你乖一些日子,觑着殿下高兴的时候,我再向殿下求情给你把位分提上去。原本想了许多话想安慰你,可见了你却发现,一句也用不上,你这样很好。”
“我看她是有脸无恐。”
“你个促狭鬼。”太子妃笑的露出了四颗牙齿。
梅怜宝在来的路上早想明白了,别看她又被降了位分,可是孟景灏却忍下了她差点把他闷死的事情,搁在以前,即便她还有价值也得去死一回吧,而现在只是降了位分,已是说明她在不知不觉中拓深了孟景灏对她的忍耐性,她不管不顾的认为孟景灏对她还是有那么几分喜欢的,故此一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还做了个美梦呢。
梅怜宝捧着自己的脸,骄傲的挺胸,“且等着,年后争取就官复原职。”
年后冬狩,她一定要捉住机会,即便不能让孟景灏爱她更深,她也得拼命阻止梅怜奴。
逗的太子妃和林侧妃都是满脸笑,林侧妃道:“恁的没出息,我等着你加官进爵呢。”
梅怜宝有些心虚的道:“婢妾不贪心,官复原职就很好了。”
太子妃又是一阵笑。
梅怜宝便趁机道:“太子妃您帮婢妾个忙撤了婢妾的花笺吧,年前婢妾要养病。”
林侧妃露出担心神色,“可是心疾复发了?”
梅怜宝睁眼说瞎话,“是,隐隐作疼。”
太子妃也很担心,“要传太医吗?”
梅怜宝赶紧拒绝,“不用,婢妾这里还有林侧妃给的灵芝养心丸,婢妾吃着这丸药就很管用。”
“那我回去再给你多做几盒。”林侧妃想了想道:“您也把妾的花笺撤下来吧,妾偶感风寒,也不适合再服侍殿下了。”
太子妃是知道林侧妃病弱的身子的,见她脸色果真不甚好,便应了。
“所幸我好人做到底,也免了你二人的请安。”
林侧妃起身,笑着挽梅怜宝的手,一起给太子妃行谢礼,“就知道您最是个仁厚的,爱惜我们这些小人。”
“难得听见你说这么谦卑的话。”太子妃也被奉承的心满意足,爱惜的看着梅怜宝,“秋夕斋我已让人收拾妥当了,安排的比你在随园还舒坦,不必忧心。”
这可省了梅怜宝的事儿,梅怜宝真心的又道谢一回。
梅怜奴是过了午才回来的,哭肿了一双眼睛,太子妃见了也不忍心,安慰了几句,让她回去歇着。
端本殿。
孟景灏随手修剪一盆盛开的兰花,在他身后跪着一个宫女正在禀报什么,片刻,孟景灏复问一遍,“除了和梅严德说过话,她就再也没主动和旁人说过话了?”
“回殿下,是的。梅夫人在梅家并不受宠,除了梅老爷问过话,再也没旁人。”
“车轮坏了,停在路上时,可盯紧了?”
“奴婢不敢有丝毫懈怠,时刻陪在梅夫人身边,并不见异样。”
“下去吧。”
“是。”
一剪刀减去了开的最好的一朵,孟景灏扔下剪刀,背手在后,蹙起长眉,禁不住思忖道:莫不是都是好的?昨夜梅怜宝在明明能闷死我的时候却开了锁,可见她实实在在并非奸细。而梅怜奴……难道她真的只是离不开梅怜宝,喜欢梅怜宝虐待她?
这是什么癖好?!
第49章 木头美人
被剪成秃头的君子兰静静的蹲在三脚高几上,丑的蔫头耷脑。
内室里,孟景灏伏案写折子,眉目清俊,神态认真,时而蹙眉,时而顿笔,终是决心写完了。
将笔搁在鸡血石笔搁上,孟景灏抬头看向张顺德,张顺德这才回话道,“太子妃遣了人来说,宝侍妾心疾复发了。”
“知道了,有太子妃照看着,孤很信任。”说罢,便将写好的折子递给张顺德,张顺德恭敬接过。
“把这折子交给马敬,让他誊抄一遍,寻一个看似和咱们没关系的参福郡王一本。”
“是。”
张顺德出去了,门口还候着别的太监,都是孟景灏的心腹。
屋里又变得沉寂起来,孟景灏饱湛了墨汁想要继续写折子,脑子里那些有条不紊,井井有条的大事却忽的都变成了空白,只剩下那一句,“宝侍妾心疾复发了”。
墨汁滴在雪白的纸张上,泅开,化成不规则的一摊,这本折子算是毁了。
不过是她争宠的小把戏罢了。瞧着吧,不出一会儿,她身边的宫女便会来请他。但他是不会去的,经梅家被困箱子内一事,让他知道梅怜宝妒心大,胆子更大,没宠时尚能搅起三分浪,若有宠,还不得上天去,他是万万不会纵着她的。
该冷她几天,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分量。
孟景灏放下笔,扔了不能再用的,重新又展开能用的,定定神,接着写,思绪泉涌,运笔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