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开车的人应声。
副驾驶的另一个人回头看了眼癫狂挣扎的书奕轻,对坐在窗边制住他不为所动的杜风,斟酌说:“风哥,你也知道那场子里的人都是自愿,书……他自己不乐意,里面的人看在你面子上是不会给他的。”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杜风往前看了一眼。
副驾驶的人就不说话了。
杜风最讨厌毒品,但他从小浸淫在那样的地方,只要活,就免不了和那些东西打交道。
自然也就杜绝不了。
开车的人这时候舔了舔嘴唇,也跟着说:“风哥,咱们一直也以为杜家完了之后你会离开盛京呢,你之前不是也一直这样计划的吗?你现在还留在这里是不是就是因为他?”
“是。”杜风并没有否认。
问话的人迟疑了一下,“风哥,你真就那么喜欢他?”
杜风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这个一直对他拳打脚踢像疯子一样的人。
脑子里出现的是那个雨夜,书奕轻撑着伞蹲在地上问他,你没事吧的那个画面。
即便他知道这个人接近自己另有所图,后来相处,他们之间的所有温情时刻更是互相伪装欺骗的假象,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丢不下。
他在书奕轻身上看见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一个躲藏在暗处逐渐腐烂的自己。
有种暴虐的情绪在他心里不断拉扯,拉住这个人好像就留住了那丝假象。
也拽住自己。
但书奕轻背着他沾上毒这件事,触到了他的底线。
在书奕轻一口狠狠咬在他手腕上的时候,杜风捏着书奕轻的下巴,险些把他的下颚骨卸下来。
他冷眼看着书奕轻含不住口水的样子,在书奕轻毫无尊严的求饶里,杜风问他说:“你说,怎么才肯心甘情愿把毒戒了,并且保证以后绝对不碰那东西?”
书奕轻张张嘴,在眼睛泛白的时候,只是喃喃:“给我粉,给我粉!”
……
另一边市中心医院的高级病房里。
黎非凡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会诊的几个医生看过之后都摇头表示看不出问题。
“二爷。”其中一个医生上前对一直站在旁边的高大男人开口说:“黎先生的身体检查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严重情况,他之前心悸的问题因为调养得当也没有加重趋势,这次直接痛到晕倒,这……”
“查不到原因对吗?”霍韫启看着病床上的人问。
医生点点头,表情为难。
作为医生对病人的情况束手无策是他们的失职,而且面对的又是霍家的霍二爷,医生难免觉得羞愧和尴尬。
但是让医生意外的是,霍韫启从头到尾看起来都很平静。
他最后只是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我们上了镇痛药。”医生说:“差不多早上七八点能醒。”
“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黎非凡这次是真的全然听不见周围的动静的,他也不像以前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这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霍韫启抱着挂站在一艘船沿上。
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砸得生疼,头顶乌云密布,脚下巨浪翻滚。
两个人的重量全放在了霍韫启挂在船沿的那只手上,黎非凡湿淋淋抬头,看见他胳膊上的血被雨水冲得一直蜿蜒而下,他身上更全都是血,看不出伤在哪里。
黎非凡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能感觉到霍韫启在自己耳边一直说:“再撑一下,不会有事的。”
后来又轻笑,“乖,我没事。”
黎非凡想骂他说放屁,出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但满目四望,看不到岸的绝望如此真实。
黎非凡开始挣扎,想让他放开自己。
但是眨眼间,黎非凡发现自己站在了玉京园的院子里。
春日里风光大好,院子里那几株海棠开得正盛。
垂垂老矣的福叔拄着拐杖从门口进来,看见他,开口说:“黎先生,最近那么忙就别出门了,趁着机会多休息两天才是。”
黎非凡正惊讶想说福叔怎么这么老了。
结果他听见自己说:“没事,习惯了,也不觉得辛苦。”
“哪能不辛苦。”福叔叹气:“二爷走了这几年,多亏了你帮着小七爷撑住了霍家,一年到头没有一天闲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