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老太太屋里还有个叫娇蕊的丫头,是老太太给老太爷预备的通房……她也看见了;后来老太爷咽了气儿,老太太就是派她去把西院的胡氏叫了来……后来胡氏见了横尸血泊的老太爷,被生生的吓晕了……老太太命娇蕊按住了胡氏,我,我……是我拿着锥子剌死了胡氏的……”
“那娇蕊……如今人何在?”七叔婆又开口问道。
刘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第二天,娇蕊就被老太太灌了药,她疯了!还瘫了……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以后,也是我听了老太太的吩咐,大冬夜里的时候把她脱光了扔在雪地里,第二天早上再去看……她已经死透了。”
众人齐齐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林家二叔公也问道,“那,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其他的见证人?”
刘嬷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了……我已经是最后一个知情人啦!老太太还留着知情做什么?她不就是害怕我像何妈妈似的,留了什么后招,所以这才急着弄死我么……唉,我一死,这事儿也就没人知道了……”
七叔公看了看严氏,又看了看刘嬷嬷,问道,“严氏,你怎么说?”
竟连“老太太”这样的称谓都已经不用了,改为直接称她为“严氏”……
严氏轻蔑地“哼”了一声,傲然道,“……笑话!”
“我婆母早年守寡,一边含辛茹苦地养大了我的丈夫,一边还要照看林家的产业……那样精明能干的一个女人,我要是真的动了什么手脚,能瞒得过她去?”严氏对刘嬷嬷的说法嗤之以鼻。
刘嬷嬷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老太爷死后的第二年,我隐约听到太夫人身边的何嬷嬷家里出了事,据说她男人欠了一屁股的赌债,那债主已经到了要剁她男人的手指脚趾的地步……没过多久,太夫人就得了风寒,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可太夫人……却去世了!那时候太夫人还不到五十岁呢……后来太夫人过了世,何嬷嬷就被放了出去,还突然得了一笔横财,不但替她男人还完了债,她家里还新起了一幢又大又气派的宅子,甚至还雇了两个人在她家里做活……”
“这事儿牵连太大,我心里虽然怀疑,可也不敢多想……但在当时,何妈妈的丈夫可是储云镇上的恶霸,他是怎么欠的帐,又是怎么还的……若是宗老们愿意追查,应该也还能查得到些蛛丝蚂迹的……”刘嬷嬷细细地想了想,才斟酌着说道。
众人又齐齐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刘嬷嬷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指严氏杀夫之后,又暗中谋害了林家当时的太夫人啊!
二叔公和七叔婆都已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是经历过当年林家在两年之内连折两位嫡系人物的特殊时期的;但当年的林彦显宠妾的名头他们是听过的,后来林太夫人心伤独子之死,众族亲们也曾扼腕叹息过……
但现在回想起来,林太夫人的身体一向很好,而且精于保养;且她自己还是个铁腕人物,执掌林氏产业多年,并不是普通后宅妇人的眼光。她的独生儿子虽然死了,却留下了妾侍胡氏所生的庶孙……林家也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么,目光长远,身体倍儿棒的林太夫人怎么会因为一场小小的伤寒就一病不起了?最后还因为心伤独子之死……一命呜呼了?
“哈哈哈哈哈……”
严氏怒极反笑。
“真是精彩!你赶紧去找个说书先生来,让他写成戏折子,请了戏班子演练了……去上海滩卖唱去!这样跌宕起伏的情节,可不是戏里才有?”
“可我要告诉你,林家的当家人,岂是你想诬蔑就能诬蔑得了的?刘奋家的,你是活腻了!”严氏冷冷地说道,“你把我说得这样心狠手辣,证据呢?没有证据……那你就是空口无凭!这无凭无证的诬蔑……二叔公,七叔婆,凭旁人乱说几句你们也相信?你们就这样由着一个低贱之人,来污辱林家当家人的名声?”
刘嬷嬷道,“没错,我没有证据……”
她突然转过头,对林岳贤说道,“二爷,我把我说的……全都说了出来,从今往后,若是我的家人出了一丁点的意外……”
说着,刘嬷嬷用枯枝一般的手指指住了严氏。
“若我的家人出了任何意外,都是她!!!是她,是严红玉下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