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电话,蔡莞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她不知道王箐从哪找到的她的联系方式,也不清楚王箐会不会给她的父母“介绍”,更不没明白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人,如此执念地把罪责强加在另一个人身上,始终如一地做着毫无意义的事,且总在步步紧逼,得寸进尺。
恶心,她只觉得恶心。
那天之后,她不光把那串号码拉进了自己手机的黑名单,也找了个借口,对她爸妈的手机,进行了同样的设置。
她也没和许柏成提过这件事,怕他心里不舒服。
只是后来的一段时间里。
她发现这事她不想提是一回事,有没有时间跟他提又是另一回事。
她越来越忙,他比她更甚。
不知道具体从哪天起,两人微信渐少,以前至少会相互分享日常,现在一天下来可能只有早晚的问安;开了视频,相顾寥寥几句,就各有各的事要去忙了;还有这个过半的十二月,两人没见上一回,不是她有工作,就是他抽不开身。
这*t周四晚上,八点多。
蔡莞坐在工位上加班刚忙完工作,手指滑动在看两人的聊天记录,思索间,一抬头,就看到王友雯低着头从办公室外进来,两只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她在旁边的工位坐下,跟着是两声低低的抽噎。
“怎么了?”蔡莞看到豆大泪珠从她眼眶滚落,连忙拿了纸巾递过去。
一开始,她只顾伤心,闭口不谈,到了后来情绪稳定些,方才声如蚊吟地开了口,解释道:“我分手了,我提的。”
蔡莞怔住良久:“为什么啊?你不是还喜欢他吗?”
“我不想再谈了。”她的声音低到几乎含在嗓子里,含含糊糊,可总有那么几个字被清晰地强调重复着,“异地恋,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谈了……”
王友雯告诉她,两个人的分手除了那些不断堆砌起来,始终难以解决的的小矛盾,还源于异地,见面机会少,分别时间多,迫于距离拉开的两个人慢慢地消磨完了热恋时的那种感觉,没了共同话题,也就逐步失去分享欲,久而久之,感情渐淡。
当到了再也苟且不下去的地步,任何一个导火索都能轻而易举促成分手。
所以,就算王友雯从校服开始,谈了六年,到最后还是分了。
那她呢?
蔡莞坐地铁去医院的路上,在反复考虑这个问题。
她记得不久前有一次,她在工作上受了委屈,碰到组内有资历较老的同事给她穿小鞋。她被刁难后难受,不爽,也想求安慰,就跑微信上找了那个名称为x^2的人。
连续的,一排排的绿色聊天框刷了一面还多,字里行间,情绪昭然若揭。
消息是下午两点发出去的,可等他再回过来,深夜十一点。
接近十个小时,早就没了当时的情绪,先前对同事的气愤已经不剩多少了,眼下也没了跟他撒娇打滚哭哭要抱抱的需求,因为在他没回消息的时间里,她全都自我消化了。
全都,自我,消化了。
她很气,这气是对他生的。
她也理解这是因为他在忙正事,可那天晚上,她还是跟他置了气,不显脾气地草草结束对话,之后连着三天,都没有主动找过他。
就连他主动找她,她都记仇地一律按搁置处理,等过了两三小时才回。
类似的事情其实不止这一回。
也不仅仅止于对同事穿小鞋的吐槽,还有网上冲浪刷到的好笑段子,午饭时偶尔吃到的她很喜欢的食物,跟着领导出差时看到的美景……
这些,她当时乐于跟他分享的,期盼着他能与她共情的,在一次次他的延迟消息中,慢慢地,没了……
他应该不知道,这样的分享,只在当下那一刻才显得有意义。
那是带着她鲜活情绪的。
所以,她想着他是真的很忙,想着这条消息发出去以后,应该很久之后才能得到回复,慢慢地,她看到那些好玩的,好吃的,下意识拍照,也没发出去,到后*t来,连拍照也不拍了。
如此,他们的对话框开始变得空空荡荡。
就好像是真的,应了王友雯的那些话,两个人消磨完了热恋时的感觉,逐步失去分享欲,久而久之感情渐淡。
而后就是……
地铁报站声在耳边忽然响起,是中心医院到了。
蔡莞霎时惊醒,停了思绪,随着人流,挤下了地铁。
她熟门熟路地摸到病房,当下里面只有母亲一人在病床上躺着。
近段时间,母亲身体好转,人也恢复得差不多,主治医生安排在下月中进行二次手术。
“加完班了?”林雅琴看她进来,手撑着坐起来,“吃饭了没,没吃让你爸给你带过来。”
蔡莞走到病床边:“吃了,在公司点饭吃了,爸去外面了?”
林雅琴:“他去买水果了,一会等他回来,你们一块回去。”
“哦。”
蔡莞把旁边椅子拖过来,在床边坐下,撒着娇说:“妈,我感觉你和爸感情真好。”
林雅琴听笑了:“怎么忽然这么说。”
蔡莞脑袋埋在被子里,有点羞:“没有忽然,一直都觉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