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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2 / 2)

但是总体来说,猫狗双方的关系在玩鸭子这一紧张刺激的活动中得到了一定缓和。

几个回合下来,阿哞和闻大鸽达成了某种平衡。

打架,阿哞打不过闻大鸽;玩玩具,闻大鸽玩不过阿哞。大型犬的精力相当充沛,闻大鸽玩累了它还正在劲头上。

玩累的闻大鸽趴在茶几上,脑袋左右摆动看着来回跑的阿哞,偶尔趁其不备冲过去撩一把大黑狗子的尾巴就跑。这种时候阿哞总会想反身去追它,但又不敢,于是怂巴巴地钻回他爹怀里撒一顿娇。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些鸡飞狗跳的事情,好在都不是什么大事,至少没再出现谁家猫把谁挠了、谁家狗把谁咬了的流血事件。

闻夏忽然想起来,看向林风起的手腕。因为陪猫狗玩,两个人都出了点汗,林风起将袖口往上卷了一点,闻大鸽咬出来的两个伤口露出来。已经结痂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林风起不动声色地将袖口往下拉了拉,盖住伤口。

遮什么,又不是没看过。闻夏说。

林风起沉默一下,说:已经没事了。

他说这话不是认为闻夏在关心他所以想让他放心,而是他不想闻夏看见这伤感到自责。毕竟是闻夏的猫将他咬伤的。

闻夏算了算时间为问:该去打第二针了吧?

林风起嗯了一声。

明天去?

其实今天就该去了的。

他打的狂犬疫苗是五针的,当天一针,第三天一针,第七天一针,第十四天一针,第二十八天最后一针。到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但他今天没去。因为想见闻夏,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林风起很少会忘记计划中的什么事情,也很少会打乱自己的计划。然而碰到闻夏,计划便都成了变化。

现在闻夏问起,他只好顺势应了声。

闻夏想到那天他贴的创可贴,起了逗弄的心思:对了,我看你那天用的创可贴挺可爱的,是你自己的吗?

林风起一顿,声音突然变得含混迟疑,发出模棱两可的单音节:嗯

还有吗?给我几片吧。闻夏说。

你受伤了?

没有,闻夏看着他眼底一时没能藏住的紧张,心下暗自高兴,面儿上不显,有备无患嘛,哪个养猫的没被挠过啊。

林风起迟疑了一下,道:已经用完了。

啊,那好吧,我明天自己去药店买。

一定要买那种的么?你喜欢?林风起试探地问。

怎么,不行?闻夏理直气壮,男孩子就是要喜欢可爱的东西!

林风起怔怔望着他,随后有什么东西在眼中化开,如凛冬将过,冰面下被春风唤醒,开始缓慢流动的溪水。

他这么深深看了闻夏一眼,低低嗯一声作为回应。

好了,九点半了,家长陪同交流时间是不是结束了?闻夏看了眼挂钟说。

林风起看向挂钟,几秒后才点头。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他有些失落地想。

两人各自回房,林风起回到房间,先是抽出那本订成册的宠物友谊计划表,找到今天的日期,在晚上八点至九点半的这个时间段旁备注:

闻大鸽和阿哞关系更进一步。

和闻夏关系有所缓和,和他说了很多话。

相对成功。

做完备注,他静默片刻,起身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抽出一本陈旧的日记本。这是他小学时期的日记,记录的是一年级至四年级的事情。

小学对于他来说,没有多少美好的记忆。他小时候很讨厌上学,因为去学校意味着要面对同学们的嘲笑起哄。

童年时期,家里还没有突发变故,他的家庭和许多普普通通的家庭一样,父母有着稳定的工作,算不上有多小康,但是一家人吃饱穿暖没问题,勉强还能供养着四位老人。

那时候他和很多男孩儿一样,喜欢机器人、喜欢各种机甲、小汽车等等,但他也喜欢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比如可爱的毛绒玩偶、一些卡通贴纸之类的。有时和父母出去玩,回来时街坊邻里看见他怀里的卡通玩偶都会半开玩笑地说两句闲话。

哎哟,小风妈妈,又给孩子买玩偶啊?我看人男孩子都玩什么汽车人的嘞。你怎么老给你家孩子买这些女孩子家家的东西呀。

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老李家那小孙子,哎哟喂,调皮的哟像小风这样的多好啊,像个小姑娘,从来不吵不闹,多让大人省心啊。

大人的话,小孩子其实都是一知半解的,很多时候分不出其中好坏。但林风起能够通过父母的反应感觉出来,他们不喜欢这些街坊邻里说的话。

叶诗雪总说:没关系,儿子,你别听那些人乱说话,喜欢什么跟爸爸妈妈说,只要咱家有钱,都给你买。

但认为林风起奇怪的并不只是那些喜欢闲话家常的大人。

有一回父亲下班给他带回来一个很可爱的挂饰,说是路上看见,觉得儿子应该喜欢,就顺手买了。林风起确实很喜欢,转头就将那挂饰挂在了书包上。

他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这个挂饰就和他收纳在房间里的其它所有玩具是一样的,所以隔天他背上挂着小饰件的书包去了学校。

小孩子似乎有着天生的观察力,也许是源于对对世界的好奇心,他们很多时候能一眼注意到周遭的不同。比如林风起背包上多出来的卡通挂饰。

哈哈哈,你们快来看,林风起书包上居然挂着这个!

我妹妹也有一个,这是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

林风起没有把学校里发生的这些告诉过父母,只是当天回家后就把书包上的挂饰拆下来,放进了收纳玩具的小箱子里。从此再没拿出来过。

他的沉默寡言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他喜欢学习,但不喜欢去学校。而能让他忍受去学校,是因为老师的课很有趣、可以学到新东西。

这样一个恶性循环持续了整整四年,直到小学毕业。

后来那箱玩具等他长大一些用不上了,初中时学校办了一个回收旧物捐给山区的活动,他将一些旧衣服连同它们一并捐了出去。

再不久后,家里变故突生,一夕巨变,别说玩具,有一段时间里家里连吃饭都差点儿成问题。

然后他变得更不善言辞。因为领取贫困生补助这件事,让周围的同学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原来没有的异样。

他曾经无意间听到过同学的议论:你说林风起是不是装的啊?他成绩那么好,每次都能领奖学金,干嘛还去抢贫困生的名额。

林风起从不为自己解释。

也许是心里头憋着一口气,暗自较劲,不想去解释什么。因为他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刨开胸膛,把自己的脊骨交由别人来评判?

就这么到了高中,他依然承受着一些或明或暗的流言蜚语,可他依然从不向谁解释。而高中的环境总归是比小学、初中好得多,他也能交到朋友,至少带着善意接近他的人很多。

然后他遇到了闻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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