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鹏,你最好别再直呼她的名字!”林朱曦厉声呵斥。
壮汉像是要抗辩,却还是低了头:“好吧。”
林朱曦才说道:“我也不知道谁更高深,但她……这次做错了。她不该招惹天师府。”
壮汉道:“她对你这样,恨不得杀了你,你还替她担心?我们这次没得到柳轩,回去还不知怎么交差呢。”
“你懂什么。”林朱曦的眼中透出一丝无法形容的感伤:“她若真想杀我,方才那一击,已经要了我的命了。”
壮汉一惊:“这、这……”
林朱曦咬了咬唇:“都怪谢白袅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大师兄……”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长长地叹了声。
壮汉识趣地没有再问,看着那两个衙役:“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林朱曦有点不耐烦,想了想方才上官松霞的话,便淡淡:“这还用问?给他们用幻障,忘了方才之事就行,不必杀了。”
山坡上,柔软的青草如同细腻而色泽亮丽的绿毯,向着远处铺蔓而去。
在草丛中,又生着许多五颜六色的野朵闲花,自在恣意地在晚风中摇曳。
金毛小猴子人立而起,活活泼泼地跳到草丛中,它摘了一朵紫色的小花,看了看,仿佛不满意,便又满不在乎地往后一扔,继续去找新的。
而在小猴子身后的一棵大树下,柳轩坐在地上,手脚有些发颤,像是还没从腾云驾雾的飘然中清醒过来:“方才我、我是在飞吗?”
上官松霞站在他的身旁,瞥了他一眼:“我给你的紫云丹呢?”
“在、在……”柳轩急忙探手入怀,找了会儿翻出了那颗丹药:“还好没给那两个大坏蛋抢去。”
上官松霞道:“你的伤口虽被用了止血咒,但若不及时处置,等咒法失效,便会绽裂血崩,你……要是吃了这紫云丹,伤口自然愈合的快。”
她还没说完,柳轩便将那丹药塞到了嘴里,唾液润了润,便吞入腹中。
上官松霞微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原先怎么不吃?”
“是前辈给的,我舍不得。”柳轩回答。
上官松霞不再问,只是望着他。
柳轩摸了摸肚子:“就是没有水送丹药,不知会不会影响药效?”自言自语了这句,突然“哎吆”了声,抱着肚子滚在地上。
上官松霞见状,非但没有靠前,眼神反而变得更凌厉了些,手抬起,似是个要握剑的样子。
柳轩的惨叫声惊动了花丛中的小猴子,金毛猴子抬头张望,好奇地看了会儿,却见那在地上滚动的少年爬起来,哈哈大笑地,随风传来他的声音:“咦,吓到前辈了吗?”
上官松霞并不是被“吓到”,她皱眉:“你……没觉着怎么样?”
“没有啊,”柳轩眨巴着眼,满脸笑意:“就是肚子里暖融融的,好像很舒服。前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还以为你给我的是毒药呢。”
上官松霞仔细端详他的脸色,突然上前,俯身握住他的脉,细听了会儿,才将柳轩放开。
紫云丹当然不是毒药,而能延年益寿,消灾解厄。
但除了这些外,还有个很大的作用,那就是只适用于人,如果是妖魔得了此物,服下,就如人服了剧毒一般,会轻易的瓦解妖体,毁了魔修。
上官松霞总觉着柳轩身上有点儿让她不喜欢的“气味”,先前她察觉森灵杀人,知道柳轩有难,早就赶到了现场。
可她却没有现身,因为想看看柳轩如何反应,若他真是妖魔,当生死攸关之时,自然会露出原形。
不料他的言行举止毫无破绽,若非那两个衙差遇险,上官松霞也不会那么早现身。
而紫云丹也是另一种试探,方才柳轩大叫了声倒在地上,上官松霞还以为他药效发作,没想到竟是这少年的玩笑。
别的可以骗人,紫云丹是骗不了的,这少年多半是肉身凡胎,自己是多心了。
她看到柳轩身上、手上还有些泥尘,便自袖子里摸出一块旧帕子递给了他。
正在这时,那金毛小猴子蹦蹦跳跳跑来,手中握着一把采来的鲜花,吱吱地叫着,讨好般递给上官松霞。
松霞君有些意外,望着那一把花,又看看小猴子指手画脚的样子,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她这微微一笑,那开的绚烂恣意、争奇斗妍的百花,便黯然失色了。
柳轩拿着那块帕子,那是极普通的粗布手帕,他正要擦汗,突然看到这个笑,心头像是给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恍惚中,手微微一松。
上官松霞本想把柳轩送回吴中,但没想到他竟是天师府看上的人,若让他走,迟早会被天师府捉回去,听林朱曦的口气,是要他当药人,那可是生不如死了。
总不能见死不救。
而且,柳轩因为体质特殊的缘故,总能招引些邪祟,又实在不能放心。
她得好好想想如何安置这少年。
夕阳落山,郊野安静下来,时而有一两声野鸟啼叫自远处传来。
依稀,仿佛还有野兽的轻哮,若远若近地徘徊。
上官松霞在树下打坐,眼见夜深,身边的柳轩突然慢慢爬了起来。
他的神情有些鬼祟地,先轻轻地叫了声“前辈”,见上官松霞一动不动,便起身。
细细端详了她一会儿,柳轩蹑手蹑脚地跑开。
那小猴子蹲在旁边,虽然看见了,但不知为何不敢出声,只着急地用小爪子不住地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