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个九公子,竟把所有都补齐了,及时解了燃眉之急。
而且三个月一次,吴中的那些柳家所属店铺都会上绮霞宗来交付利钱银两,那简直等同于在绮霞峰坐等天上掉金山,怎会让玄太不乐。
炎夏时分,柳家的商号进山来送了一次银两,足有万余,柳轩一概交在张玄太手中,作为宗中所用。
这段日子,柳轩倒是养的比先前略丰润了些,他在柳家之时,因遭受虐待,原本身子孱弱,身形偏瘦削。
如今不知是心思放宽的缘故、还是修行得当,短短两个月内,人已经拔高了一截,身形比先前更长了些,虽仍是少年的纤长体态,却不是之前那弱不禁风的了,而透出几分挺拔风流之态。
加之他本来就生得清俊,如今眉眼舒展开,更是俊美无俦。
宗内上下,尤其是那些年纪不大的女弟子们,无不倾慕。
夏日炎炎,绮霞峰上却仍是凉风徐徐。
午后的栖霞居,内外俱寂,柳轩在外间厅内画了一会儿符箓,便把笔撇下。
眼睛瞄着前方垂落的水晶帘,清风撩动,水晶闪烁,令人目眩神迷,他嗅到一点降真香的气息,整个人魂思飘荡。
正此时,只听“吱”地一声响,却是那金丝猴儿从外飞跳到门槛上。
柳轩微怔,却见穆青的身影一晃,进门就问:“宗主呢?”
柳轩道:“师父正在静修,什么事?”
穆青的脸色奇差:“有一件极重大之事要禀告。”
柳轩诧异:“什么事?”
“跟你说又有何用……”穆青一顿,眼神奇异地瞥了他片刻,才道:“跟小师叔不相干,是,我师父的事。”
“穆怀诚?”柳轩大为意外。
第16章 小九:“我真讨了师父欢……
来不及多想,柳轩拉住穆青,拽着她出了门。
穆青心里其实是不把这个便宜小师叔放在眼里的,但毕竟辈分不可乱。
两人来到院中,走到栏杆前站住,穆青皱眉问道:“小师叔,你做什么?我得去面禀宗主。”
柳轩道:“师父这会儿正静修呢,不可被打扰,穆怀诚是怎么了?你先跟我说说。回头我替你转告便是了。”
这些日子他有事没事就会跑来栖霞居,穆青已经有些看不惯了,如今听了这话,便道:“小师叔,你问我话,我原本不敢隐瞒,只是就算跟你说了也无用。而且事情紧急,我要尽快告知宗主,让她拿主意。”
柳轩看穆青脸色不爽,便道:“我知道你是穆怀诚的亲传弟子,所以关心情切,但是他毕竟已不是绮霞宗的人,如今他出了事,就想到师父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
穆青没想到竟会听了这么一番话:“小师叔,你这话未免太无情了吧。”
柳轩道:“师父日理万机的,为了宗内的琐事还忙不过来呢,何况是宗外的人。叫我看,还是不必因为这个去打扰,更不必让师父知道。”
穆青面怒恼色:“你、你说如何就如何?不告诉宗主就自作主张,哼,当初我师父在山的时候,你……你且还没出生呢,说句不中听的,如果没有我师尊,也未必会有绮霞宗的今日!”
柳轩笑道:“当然,那会儿我自然是没出生,但倘若穆怀诚争气些,此刻他仍在绮霞宗,德高望重,位份尊崇,又岂会轮到要师父去救的地步?是他先犯了忌讳!哼,他既然是开山的功臣,就该知道哪点忌讳最不该触犯,他既然如此,那就是抛下了绮霞宗跟师父,你也大可不必再口口声声地唤他‘师尊’。”
穆青跟穆磊斗嘴,从不落下风,此刻给这少年三言两语,弄得面红耳赤,怒不可遏:“你、你敢说这种话!别仗着自己巧言令色地讨了宗主的欢心,就不把人放在眼里!”
柳轩听到“讨宗主欢心”,他不觉着恼怒,反而喜出望外:“是吗?我真讨了师父欢心?”
穆青目瞪口呆,强忍一口气:“你让开,我要见面宗主!”
柳轩探臂挡住:“有我在就不行。”
穆青怒意勃发:“你虽是小师叔,如此蛮不讲理,我拼了犯上也要……”
正在此时,却见有两道人影闪烁,竟是张玄太跟穆磊一前一后地上来,见他们竟好似剑拔弩张,穆磊上前来拉住穆青,张玄太则呵斥:“穆青,你在做什么?”
穆青道:“他拦着我,不让我去面见宗主,还说了许多薄情寡义的话!”
“住嘴!”穆磊呵斥:“你还要多说,难不成是真想犯上,然后也给撵出师门?”
“撵出就撵出,当初师尊离开的时候,我们不也是想跟着的么?”穆青的眼圈微红,难以按捺:“如今他有难,难道你也要袖手不理?若不是师尊当初救了你我,我们还不知会受尽多少苦楚,不知更轮回到何处了!”
穆磊盯着她,沉声道:“你能不能改改这脾气!你跟小师叔发脾气又有何用?你连宗主的面儿都没见着,怎知宗主会袖手不理?”
这话,却定住了穆青。
柳轩偏偏在旁冷笑:“呵,我算是看出来了,在你的心里眼里,应该是只有穆怀诚,没有宗主!”
穆青本正压了火气,闻言又瞪了眼睛:“你说什么……”
张玄太一向慈和,此刻却也冷了脸色:“带穆青离开!休在栖霞居吵嚷!”
穆磊见他动了怒,不由分说拉着穆青离去,那只金丝猴看看两人,却并没有跟着去,而是蹲在栏杆上。
张玄太见两人去了,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柳轩。
柳轩哼道:“玄太师兄,你也觉着我过分了吗?”
张玄太微微一笑:“哪里的话,若说过分,也是穆青逾矩,小师弟还是别跟她一般见识的好。”
柳轩淡声道:“我可以不管,不过,这些日子里,我也看出来了,对于穆磊穆青而言,他们更愿意效忠于穆怀诚,方才穆青的那几句话,更坐实我所想,玄太师兄,我是后来宗内的,按理说不该摆什么师叔的架势,但是师父对他们两个确实太过放任了……我都看不过去!”
张玄太不疾不徐地:“那小师弟觉着,师父为何会放任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