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堂屋只剩下小樱了,栀栀这才开口道:“小樱,在芳草院住得舒服么?”
小樱一边按摩,一边思索着,然后道:“一个人住一间屋子倒是不错,只是我都习惯和您一个屋子睡觉了,突然自己一个人睡,有些不习惯,晚上还会失眠……”
栀栀闻言不由笑了,道:“小樱,你这话……可真是容易让人误会!哈哈!”
她想象了一下尚佳听到小樱话时的神情,可是想了半日却只想到了“面无表情”四个字,心里不由忖度着:真不知道阿佳哥哥吃醋是什么样子啊!
尚佳与宁宝珍带着各级官员巡视过屯田,已是夕阳西下时候。
负责屯田的大将正是尚佳的亲信尉迟琏,自然邀请尚佳与宁宝珍留下用顿晚饭。
尚佳心里记挂着栀栀,便直接拒绝了,声称要连夜赶回沧州城外大营。
沧州路总管宁宝珍也没留下的打算,便与尚佳并辔而行,边行边谈北辽使团过境之事。
因此次战败,北辽再度派出了使团出使大周,再过些日子便要经过沧州路地界。这次北辽使团主事者乃北辽王子耶律祈,尚佳曾多次与耶律祈作战,深知此人阴险卑鄙狡诈得很,须小心提防。
谈完此事之后,尚佳与宁宝珍心中皆畅快之极,便以千金为注相约赛马,谁先到达沧州军营算谁赢。
随着天和一声哨响,尚佳与宁宝珍几乎是同时纵马跃出,在夜色中往南飞驰而去。
眼看着沧州军营白色的营盘已经隐约可见,暂时领先的尚佳悄悄放慢了速度——一千两银子对他不算什么,可是他听人回报,说宁宝珍做官清廉,女儿该出嫁了,却因为筹不够嫁妆而拖延着婚期。
宁宝珍没发现尚佳放水,开心地打马越过了尚佳,第一个到达了沧州大营。
他勒住马缰,骑在马上大笑了起来:“哈哈!尚大人,你输了!”
尚佳微笑道:“我输了!宁大人,咱们下次再比!”
宁宝珍一向孤介,难得遇到如此投合的同僚,便笑着命随从接了彩头,拱手道:“尚大人,下次再比,宁某一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送走宁宝珍一行人,尚佳便拨转马头,直接往庄园方向而去。
今日留守大营的是他的亲信柳辛,柳辛最是负责,因此尚佳很放心。
夜已经深了,庄园内外早点了灯笼,尚佳骑着马进了大门,到了庭院中这才下了马。
孙诗雨正在外书房内忙碌,听小厮说大人回来了,便起身出迎。
尚佳原本打算进了大堂,直接绕到后堂回内院看栀栀的,见孙诗雨出迎,便知他有事要说,就随着孙诗雨进了外书房。
孙诗雨屏退侍候的人,含笑把一封已经被巧妙拆开不留痕迹的信件递给了尚佳。
尚佳看着信封上的“尚夫人亲启”五个字,认出是叶真的字迹,浓秀的眉先皱了起来。
从信封里掏出信纸,发现居然叠成同心方胜形状,他不由火冒三丈。
把信一目十行看完之后,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可见人的,只是肉麻兮兮的。
尚佳简直快要气死了,随手把信纸扔在了地上,心里依旧在思索着如何弄死叶真。
如果没有昨夜之事,对于叶真的信,他全都是烧掉了事;可是经过了昨夜,他虽然未曾真的和栀栀圆房,却再也忍耐不了旁人对栀栀的觊觎。
见到尚佳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冷峭,孙诗雨猜到了他的心事,弯腰捡起了这封信,把信纸叠回原先的同心方胜状,又塞回了信封里。
把信封放在书案上之后,孙诗雨缓缓道:“大人,我知道您志向远大,既然来到了沧州,便打算将沧州治理好,解决沧州的痼疾。这是其一。您年纪轻轻,便做到了从二品的沧州节度使,朝中妒忌之人大有人在,因此不管是陛下还是皇太子,在此事上的立场上怕是一致的,那便是您得把沧州路治理好,这样才能让您离开沧州高升一步。这是其二。也就是说,无论从哪方便考虑,您都想要把沧州路七府八十四县给治理好,而想要达到这个目的,您便不能与宁宝珍翻脸。”
尚佳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依旧没有说话。
孙诗雨笑了:“大人,我知道您疼爱夫人,可是夫人并没有做什么啊?只是这叶公子的单相思罢了!我倒是有一个一劳永逸又不得罪宁大人的法子……”
尚佳瞥了他一眼,道:“寻宁宝珍告状么?”
孙诗雨微笑:“正是。宁大人为人正直耿介,必不能容忍外甥此等行为,一定会出手管教的,这可比您出手效果好太多了!”
尚佳道:“此事交给先生了!”
又问道:“送信的人呢?”
孙诗雨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尚佳便知那人怕是已经得到了教训,就不再细问。
栀栀用罢晚饭散完步,又等了尚佳一阵子,实在有些渴睡了,便不再等了,自己洗洗睡了。
她正睡得香,忽然身上的薄被被人揭开了,她当即醒了过来,闭着眼睛喃喃道:“阿佳哥哥?”
尚佳“嗯”了一声。
栀栀听出是尚佳的声音,便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尚佳吻了她一下,一股带着水气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
栀栀闭着眼睛问道:“阿佳哥哥,你洗澡了么?”
尚佳又“嗯”了一声,解开了栀栀身上寝衣的衣带。
栀栀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的尚佳。
尚佳也正在凝视着她。
鲛绡宝罗帐外的小几上放着一盏琉璃灯,灯光透过半透明的帐子照了进来。
尚佳的睫毛浓密且长,遮住了幽深的眼波,桃花眼的形状仿佛用墨精心描画的一般,好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