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保镖一脸不忍和愤怒,几欲上前,又慑于四少的威严。
“你他妈给我小声点!”拉近咬牙切齿地怒道,“你他妈没人性,畜生不如,还想见她?你是不是想逼死她?你他妈现在知道要见了?现在知道后悔了?你他妈把她送去让人糟蹋你怎么不知道后悔心疼?老子这么大真没见过你这么畜生的人!”
连着几拳。
听到糟蹋那个词,想到那件事,林墨迟一直强撑的内心,突然一窒。他咬着牙忍着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件事不是我……”
山呈一时气笑,眼里是翻滚的冰冷和愤怒,故意打在他最疼的肋骨上,却像是无害一样笑着,“你他妈当我傻?”声音缓慢,像是在一句简单的问候。
林墨迟的话中断在新一拳的疼痛里。
他倒抽着冷气,不能再分散注意力去开口。
缓了良久才开口说:“你让我见见她。”
山呈有些好笑,“你还敢开口?”直接一拳在他的右颊,血水一下喷了出来,闷闷的响声。今天没想让他好好走回去。
“山呈你别过分!”陈致行看不下去,上前一步。
“哎呦,护主心切?那你们上来啊?”山呈轻笑着看向他们,自己身后也上前一群人。
奄奄一息的林墨迟摆摆手,“别过来。”
“你觉得我会让你见她?”肚子上又一膝盖顶上去。
林墨迟咬着牙闷哼。
“我只要见她,只想见她,你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只想见她。”林墨迟咬着牙说道。
“那好,只要你同意离婚我可以同意你见她。”山呈凑近他嘴角带着诡谲的笑,压低了声音,像是好声的相劝。
听到“离婚”二字,林墨迟心里一空,他可以承受所有的痛,却最怕这个词。
“不可能……”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这才感受到嘴巴里浓郁蔓延的血腥味。
“那你随意。”对着右边肋骨又是一膝盖。
林墨迟再能忍,也觉得全身如车裂一般疼,强忍着不倒下不后退,可抵不住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就打到你同意,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山呈嘴角带笑,眼底却是遮不住的狠绝。
可是不管山呈怎么找最痛的点,他始终不发一语,咬着牙也不肯退缩,不禁让他有些烦躁。甩甩发酸的拳头,站到一边,看着他,轻笑摇头,“你还算有种?可惜何必呢!”
林墨迟站那里已经摇摇晃晃,眼前一片眩晕模糊,一直是意志力和骄傲撑着他。陈致行赶紧上前扶着他,“四少……”
“你回去吧,我不会让你见她的,你不同意离婚那就等着法庭见吧。”山呈整整衣袖,抬脚转身就走。
林墨迟一急,也不管眼前的模糊眩晕,挣开陈致行迅速扯住山呈,“求你……让我见她……我想听她怎么说。”
在山呈转身要扯开他手的时候,谁承想,林墨迟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陈致行和身后的保镖惊得上前一步,叫着“四少”,山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又迅速换成嘲讽。现在之后后悔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给他吃!
“让他去看看吧,也好做个了解。”
在山呈考虑要不要再去踩踩这个傲气一辈子终于肯低头的大少时,一个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爷爷!”山呈有些不满意。
林墨迟却好像是看到救命稻草,眼底闪过一丝激动的泪花,迅速从地上站起来,感激地鞠躬,“谢谢爷爷……”
“不必谢我,也不必叫我爷爷,受不起。我们山家,从今往后跟你们三联没有任何关系了。”山家长者没有看林墨迟一眼,拄着拐杖转身离去。
林墨迟本来心里有些激动,却在下一刻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底,更遮不住心里的痛和绝望。
山呈将走路都不稳的林墨迟让进卧室,“给你五分钟,劝你别玩小心思,也别动她。”
林墨迟凝着神,并没有开口,因为他眼里只有床上那个人。
她背对着他们侧靠在床上,可他却感受到她全身心的疲惫和心力交瘁,一时身体所有的痛和自己的心痛都淡成一缕闷闷的窒息。
他知道那件事不过是个引子,是他伤她太深,让她绝望,是他混蛋……
林墨迟害怕惊到她,放缓了步子,坐到床边,有很多很多对不起和忏悔想跟她说,却只换成了闷闷压抑的酸涩。他开不了口,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他小心翼翼鼓起勇气去碰她的手,她却像是突然有了精神气,迅速躲开,却微微发着抖。
林墨迟吓得赶紧缩回手,忧郁着眸子,“好……我不碰你,你不要怕。”
“请你放过我……离婚吧……”
听到她虚弱的声音,林墨迟惊得抬头看她。只见她一双眼眸涣散无神,甚至有些木然,却一直喃喃着“离婚”。
“我累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承受不了了……放过我吧……”
她的声音微弱,绝望又疲惫,似是下一刻就承受不住会倒下。
那一刹他一下没忍住落下泪来,将头深深埋在被子上。他终于懂了,她已站在悬崖的边缘,只要他轻轻一碰就会坠落深渊……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却没想过她更痛苦,痛到极致,累到极致,就只想解脱吗?
良久,似是做了很久的心里准备才平静下来心情,压抑着声音,绝望地说:“如果你……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好起来,只要你能好,我答应你……
似是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他以为还会再纠缠下去,谁知瞬间就到了尽头,他心里茫乱的钝痛,不知该怪谁,恨谁,又怎么发泄,他最恨自己……
林墨迟起身离开,被角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