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轻挥手,文无瑕默。
“孤并不反对你们敛权甚至是弄权,水至清则无鱼,文卿,你们都是人中俊才,生来就是弄权之人,要压迫你们不弄权,你们能服我尊我到几时?用不了几年,你们就会对孤心生不满,只要生起不满之心,那孤这位子还坐的稳吗?”
文无瑕反驳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抿紧了唇,面色有些紧绷,久久才哑然道:“臣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想,但臣……”
元无忧再次挥手,制止了他的话。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这四个窜入脑子里,文无瑕一阵恍惚。
“文卿,我相信你,所以,也请你相信我,我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首先前提就是保证它的稳固性,所以,别为孤担心而乱了你原本的步伐,也别让孤有为难的一天。”
文无瑕直直地看着她,元无忧则轻轻挑眉。
两人四目相对,对视了许久,文无瑕弯腰跪了下去,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什么话都没有说,是因为无话可说,她一直是那个她,他却差点迷失了方向,以为她已经不是那个她。
元无忧上前弯腰伸手,亲自要扶起他。
“还不起来?孤可扶不动你。”
冲动的话就那样不设防的冲了出来:“就这样一辈子不变好不好?”
元无忧微愣,文无瑕也似乎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而惊住了。
文无瑕轻咳了一声,垂眸,却仍是重复了一遍,低垂下的眼脸看不出他神色,但声音里却不难听出坚持:“就这样一辈子不变,陛下对臣的信任,臣对陛下的忠诚。”
元无忧眯了眯眼,慢慢的松开了扶住他手臂的手,退后一步,郑重的问道:“文无瑕,你确定自己不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吗?而且你确定自己能做得到?一辈子很长,守住一个承诺,很艰难的。”
“说出口的确是因为冲动,但这股冲动并非只是一时的感动和感触,而是来源于勇气,无瑕很确定,从一开始就有的确定。”
“你用你的承诺向我索要承诺,你可知道这等于你作茧自缚,捆绑住了自身的拳脚。”
“我不这样觉得,在陛下眼中,无瑕这是作茧自缚,但在无瑕心里,却是心的寄托。”
“心的寄托?”元无忧上前一步,慢慢的蹲下身子,宽幅的裙摆在地上绽放,金线绣制的凰飞祥云图案展露着帝王才有的尊贵奢华和……霸气。
她与他平视,高深莫测的问道:“为什么?”
文无瑕这次沉默了很久,才直视着她的双眸,不躲不避,认真的说道:“因为我的心不只是想守护你,而是告诉我,一定要守护你。”因为不能与你并肩而站,所以我要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见我,纵使一辈子为君臣,我也心甘情愿。
☆、022要告御状
廖府,半坡园,后堂。
廖青云心无旁骛地忙碌着手头上的活,完全无视一旁已等候多时的顾凌,而顾凌虽然等候多时,但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等候已久似是并不在意。
直到廖青云忙完,立在他面前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回神。
“顾凌?”廖青云略提高声音,顾凌涣散失神的眸瞳这才有了亮光,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才道:“你终于忙完了。”
“嗯。”见他回神,廖青云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大厅里,顾凌喝完一盏茶抬头看向廖青云,对上他肃容神色,淡淡道:“文无瑕最近在大肆整修驿馆。”,廖青云顿了一下,点头:“有所耳闻。”
“第五照并没有在京城落府,却决定在京城迎亲宇文家三小姐,整个京城都在猜测文无瑕在这个节骨眼上整修驿馆,是专门为第五照准备的。”
廖青云直视着他,突然道:“顾凌,你究竟想说什么?”
顾凌面色一黯,苦笑的道:“五天前,陛下召见了平睿,三天前她又召见了文无瑕。”
廖青云蹙眉:“顾凌你……”
顾凌眸子微深,眼底却有着掩不住的黯然。
“顾凌,我近段时间虽然不在京中,可朝上动向却还是知道一二,你今日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昨天夜里,我爹还让我找你谈谈,自从陛下接怀王小世子进宫后,你就一反常态,公然在朝堂上排斥文无瑕,而且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态度都十分严厉和强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凌抿紧唇,眸子深黑不见底。
“青云,我不甘心。”
廖青云拧直了眉,有些为难的看着顾凌,他明白顾凌所说的不甘心是指什么,但是正是因为明白,他才为好友担心。
“天色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顾凌……”廖青云皱眉出声。
顾凌眼底的黯然和不甘敛去,微微一笑:“好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完后,他又似是想起什么一样回转身看着他:“青云,你相信我不会让她为难吗?”
廖青云沉默的看着他。
顾凌对他的缄默并不失望,只是朝他微微颌首,大步走了出去。
廖青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低下头苦笑,他相信与否对顾凌来说并不重要,他要关心的是,她是否相信?
他帮不上顾凌,就如同没有人能帮上他自己一样。
“青云。”
慈祥柔和的声音让廖青云身形一僵,不得不抬头:“娘。”
“许久不见顾凌来家里了,听闻今日他过来了,娘过来看看。”
“顾凌他回去了。”廖青云上前扶着廖夫人在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