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人家多会替父亲美言,而王雪鸢……哎……
“可……”她想说江南水患,流民都是人人诸知的。
赵文宛似是瞧出她想要说的,直接压下,“虽南方水患时有发生,可每年损毁良田均不算多,可见水患严重之地不过是几处临近河堤之处。?”
“那为何南方之地还会有如此多的流民,呈报的奏折都堪称严重。”有男客之人忍不住好奇的问起来,
赵文宛瞧了一眼众人,“贪之一字使然。”
“每次赈灾结束,总能发现一些官员的府邸翻修……”赵文宛眸光透亮,点到为止,众人明白她话中意思,瞬间唏嘘不已,议论声此起彼伏,怪不得年年南方都会呈报受灾严重,如此就可贪了赈灾银款,百姓得不到救济,导致流民越积越多。
“庙堂高远,自然难窥百姓艰辛。”赵文宛站在圣上的角度感叹了一句,皇帝的马屁拍完,虽说好听话多了点,可如今陛下确实贤明,江南一带贪官污吏弊病诸多,若再不整治,后患无穷。
陛下如今认同赵文宛的提议想必是已经有所察觉,而此番琼花宴的论题皆有顾景行代笔,他原是想着出道难题,让那些来相亲的少女们知难而退,在暗处隐着的顾景行听的琼花宴上赵文宛的观点,竟与自己一般,眸光愈发深沉,似是再移不开了目光了,那个纤瘦的身姿在重重叠叠的疏影中渐渐清晰起来。
赵文宛继续道:“小女不才,原也是不知的,偶有几次听得家父和兄长谈论,记在心里,不巧圣上选了以此为题,可谓是借花献佛,陛下那些赏赐应是给我的大哥才是。”
太后忽而问答:“元礼从小就有天人之才,此次宴会可来了?”
“正在那里。”赵文宛投过去目光,赵元礼恭敬起身行礼。
这样也就说的过去了,一个女儿家的又没去过江南怎会知道如此详细,太后满意的点头。
太子妃脸上无光,赶紧怒斥道:“雪鸢还不快跪下。”
王雪鸢听的一怔一怔的,被太子妃的一声呵斥拉回神绪,赶忙跪在地上求太后开恩,太子妃在一旁附和,只道王雪鸢是年少无知。
窦太后心胸宽大,让王雪鸢退去,王雪鸢走在两列中,就听的男客那边都在感叹,这样女子可不敢娶了,都敢说圣上的不是,若是以后口不择言的,定会影响仕途,害了家族,她灰头土脸的坐回座位,暗暗垂泪。
宴会结束,赵文宛让赵文萱应赌约要求,让其提着她的裙摆一路行至宫门口,一路上贵女们瞧着指指点点,偷偷掩唇嗤笑,赵文萱不好发作,纤细的腰哈着,赵文宛一会儿快行,一会漫步,把赵文萱折腾的气的跺脚。
忽在宫门口瞧见一个熟悉的高挑人影,赵文宛才挥了挥手让赵文萱退到一边,那般随意的态度,落入赵文萱眼里只觉得自个儿跟个下人似的被耍的团团转,恨不得扑上去,只刚抬起身子,腰上似咔嚓一声,就痛得直冒眼泪。
不远处,红梅花苞待放,一袭墨黑锦衣立在梅树下,有疏影映衬,更显挺拔身姿,赵文宛一时看得痴迷,心道京城三少的排名该是此人第一才是,而非顾景行。
“封公子。”赵文宛语笑晏晏地上前打了招呼。
顾景行眼眸转黯,嘴角噙了一丝极浅的笑意,淡声道,“恭喜赵姑娘获封县主。”
赵文宛对着那双眸子,只觉得入坠沉渊,引人沉醉,本就性子大方的她毫不掩饰眸中的中意之情,心念一动,脱口问道,“公子当年所许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还作数?”
顾景行闻言一顿,随即好看的眉头微微扬起,才想起这想法自个儿存了心里,而封于修却在得知后,用自个儿的笔墨昭告了天下。此时赵文宛所问的对象,是那人……
对上赵文宛晶亮期盼的眸子,顾景行只觉得心头憋闷着的那口气愈发难受,深深看了她良久,终于察觉了自己久不愿承认的心思,面色陡然一沉,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赵文宛莫名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第56章
翌日辰时末,众人齐聚揽月轩,比起前两日,今儿勋贵儿郎们衣着华贵同时,多了几分飒爽之意。脸上神色亦是跃跃欲试,显然对之后的一展身手,抱着各式的期待。
赛事未开,席间有人玩起了投壶,双陆的小游戏助兴,小作试手。世家小姐们的坐席于另一侧,赛果已出,便是有不服的也无力挽回,倒不如好好观赏男儿们的比赛,祈祷良缘。
席上,太子作为看官列席,身边二三名皇子环绕,不知说到了什么,几人面上皆是和乐一笑,瞥了一眼不远的顾景行,其中一人透着明显的不怀好意。
二皇子去年纳的妃子,尚未有出,德妃急在心里,这对于与太子一党暗中争夺皇位的顾景珣来说可是弱点,自然有意让他在此次琼花宴上再选一两名侧妃。被逼着出席的二皇子顾景珣挨着顾景行而坐,脸上表情带了一丝无奈,“六弟最烦这些虚头花脑的东西,怎的,也叫人逼到了这份上?”
侧挨着说话,落入旁人眼中透着别样的亲昵。传闻二皇子厚德温润,与孤冷桀骜的六王爷感情最好,一冷一热,倒是互补。连当今圣上得知,都对此夸赞,若二人性子中和,必是大梁之福。
顾景行并无波澜的漆黑眸子闪过一抹诡光,撇了撇茶盖,送了一口茶入口,比待旁人暖和三分道,“原本是觉得无趣的,不过有二哥作陪,倒也不算什么了。”
顾景珣一顿,哑然失笑,“好啊,都敢打趣你二哥了。”话锋一转,环视过对面席上女子,挑眉道,“今儿你在,怕是要掳走大半场女儿家的芳心了,为了即将面临这种局面的好儿郎们,二哥代他们问一句,你可有中意的在场上,二哥让你们速成佳偶,省得祸害。”
顾景行闻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清冷的面庞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转瞬即逝,淡淡道,“我只为一人而战。”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只是原以为会是那柔弱无骨的水,却没想到看上个瓢,顾景行心里无奈想道,然却是心甘情愿。
顾景珣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脸上的意外并不似作假,再投向女子席时带上了几分考究,能让冷情的六弟动心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是……什么身份?
未过多久,向来炙手可热的顾景珣就让别人拉走,属于封于修的位置重新迎回了主人,瞥了一眼淡然喝茶的顾景行,封于修感觉到投向这边的异样视线,微微皱了皱眉头,“那笑面虎又来跟你说什么了,太子脸色成那样了?”
“能说什么,他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把我和他捆在一起的场合。”顾景行头也不抬地说道,神色愈发冷冽。
封于修被身边人冻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对于皇家内事不好发表评论,兄弟间的感情比纸薄,难怪顾景行养成这副性子,突然兄弟爱泛滥的封于修同情望向顾景行,就看到后者嫌恶地往后缩了缩。
“封于修,你再用那种不矜持的眼神看我,我会忍不住打断你的腿。”
“……”
顾景行敛去了眼底最后一抹阴翳,察觉到太子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他能容忍顾景珣的利用,唯一目的不过也是要让这人不好过而已,啧,效果斐然。
礼官待人齐后,吹响号角宣布比赛开始,比起女儿家们的赛事繁琐,儿郎们的略显简单,统共分两项,一文一武,角逐头筹。
文以诗词歌赋绘画为佳,分组比试,武则抽签,二人对打,落败者淘汰,直至剩下最后六名。
挂心赵元礼身体的赵文宛视线一直锁定在他身上,自然也就没留意到另一侧的暗涛涌动,坐在她身边的永平公主察觉她的紧张,顺着视线瞧了过去,那人一身月白镶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蓝白玉带束发,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永平见过许多长得好看的人,六哥便是其中翘楚,可这人瞧着,偏就击了心房,蓦地扰乱一池清水,即便心头腾起从未有过的怪异感受,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赵文宛一侧头,发现身旁的公主看得比自个儿还专注,眉眼里透出点别样的情愫,微微错愕过后,视线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心中不由感叹,天定良缘。
“我大哥好看么?”赵文宛嘴角莞尔,勾着抹恶劣的笑意冷不防问道。
“好看!”单纯的永平公主痴痴应道,随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涨红了脸,紧张地语无伦次道,“我我我……不是……”
赵文宛看把姑娘紧张的,嘴角笑意扩散,却是正经了道,“我大哥早年被陷害拖累,如今好不容易走出阴霾,若公主只是一时兴起,我大哥绝不适合。大哥他……只要对他有一丁点的了解,就能体会到他独一无二的好,温柔倾覆,端看……公主怎么想了。”